陈舍微看她面红耳赤,想来也鲜有这样求人的时候,但又瞧她带了那一车的管事来,心里又不太舒服。
打什么主意,难道他还参不透?
“阿嫂也瞧见了,我也是自顾不暇,不如就这样,我遣个管事随你去看看看,若还有能救能收的烟叶,就按着品相来估算价钱,一并收了,省却又烘又烤,成效还不好。”
见蔡氏张口欲言,陈舍微一抬手,道:“自然了,想留着自己烘烤也行,毕竟烤烟过程中还要折损,而且现在烟叶潮气重,称斤价钱肯定要比市价低一些才不亏,虽是这个理,说起来却显得我计较。”
蔡氏那些弯弯绕绕的话术遇上陈舍微的和盘托出,全都堵在了腹中。
陈舍微也不催她,反正急得又不是她,末了还道:“若是五哥肯,就叫他跟我的人打声招呼,再烂下去可就真没用了。”
“六弟。”蔡氏显得很焦急。
“五嫂。”陈舍微手里折着一截草根,眼神真挚的看着她,“我知道你也不易,这事儿怎么安排,还是要从五哥嘴里说出来为好,要不然,即便你为他收拾烂摊子,忙得焦头烂额。等这事儿捱过了,他反过来又怨你自作主张,恨我趁火打劫,那咱们岂不是哑巴吃黄连?”
这一番话说得蔡氏泪水涟涟,她知道这绝对是陈舍嗔的做派,陈舍微安安静静的等她拭泪,又见她点点头,道:“好。我回去同他说,他若不管,就烂在地里吧!”
第122章 炖白刀和桥下的浣衣女
陈舍嗔到底没跟银子过不去, 他没亲自来,管事间打了个交道, 把他田头还能用的烟叶给拉回来了。
陈舍微忙得很, 压根没工夫管这件事,一回到三潭村里,囫囵冲了个澡就滚进被窝里睡了, 睡得什么时辰都不知道了。
“灶上有目鱼筒骨汤。”谈栩然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进来,陈舍微以为自己在做梦, “记得叫他把髓油嘬了, 那个最补, 还有他惦念着的炖白刀,都在笼屉里温着。”
陈舍微掀开被子揉了把脸,鞋都没穿好, 着急忙慌的朝外跑。
小荠还留在院里收拾呢,见他这样乱糟糟的, 忙道:“爷, 外头可有甘家嫂子在呢!”
陈舍微只怕谈栩然走了, 一边叫着“夫人,夫人”, 一边手忙脚乱的穿衣。
都跑出去几步了, 他忽然顿住脚问小荠,“我瞧着还成吗?”
颱风过后,又连着几日晴热, 小荠用手搭了个凉棚细细打量,觉得他瘦黑了一点, 不过还是一样俊朗, 就点点头。
陈舍微放宽心追了出去, 就见谈栩然站在院门口呢。
原本谈栩然正要陪着甘嫂出去走走,就听见陈舍微急切的唤她。
甘嫂失笑,拍拍她的手,道:“行了,你陪他吧。我就在家门口转一圈就回来,再多几步,身子也撑不住。”
此时谈栩然没回头看陈舍微,而是觑着桥下的几个结伴而来的浣衣女。
她们虽是来浣纱捶布的,却总挨在一块说悄悄话,一会你抬起头看看,一会我眯起眼瞅瞅,总是朝这边张望着。
谈栩然回首,瞧见陈舍微笑着走到她身边来,果然是讨人喜欢的,黑了也不妨。
她并不喜欢醋来醋去的,此时心里却涌上一股对陈舍微的埋怨来,觉得他不该叫旁人瞧见他这样笑。
可要怎么好呢?难道要锁起来,关起来,只供她一人赏玩吗?
谈栩然把这个念头压了压,唇角扬起,抚弄了一下陈舍微的面颊,怜惜道:“夫君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