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窗外提着?灯,未卜先知似地守在她房前,暖黄的光将她爹挺拔高大的身影温柔映在窗纸上。
她爹闻见屋内响动,隔着?层窗纸清浅叹息一声,与她低沉着?嗓音轻声道:“怕啦?”
霍长歌人在黑暗中,虚眨着?一双茫然无措的眸,盯着?自己纤长干净的手,只觉那上的血腥气,竟似洗不净一般,她踩了鞋下地,随意裹了披风推门出去。
屋外万籁俱寂,月暗星稀,夜色昏沉浓重,霍玄见她出来?,将手中那灯交到她手上,抬臂揉了揉她发顶,眼底却隐了淡淡笑意,沙哑柔声道:“会怕,是好事。”
“不是怕,”霍长歌垂眸凝着?手上那天地间此时唯一的光亮,梗着?喉头倔强反驳,嗓音喑哑中却又含着?微弱而明显的哭腔道,“好吧,是怕了。”
那是她平生头次产生一种真实的畏惧感,生养一名优秀的兵士需至少十六年,而她断去那人生机却只需一刀,那只因立场对立而理所当然赋予她的生杀予夺的权利,让她后知后觉、惊惶无措——当杀戮脱出战报中的文字范畴,直面她时,原是以残留在她指腹间的血腥气来?告诉她,到底有多残忍。
而可以预见的是,她的未来?需她日复一日行走在这样的残忍中,直到她人生消亡的那日。
“会怕——是因我懦弱?”霍长歌觑着?灯笼里的光,仰头混乱而挫败地问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