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靳昶:“……若是这疫疾,只要处在同一个地方,通过呼吸,就能传染,那我们现在谁都逃不了了。”
闻言,大家拿在手中的剑都是一哆嗦,赶紧看向关沧晓。
关沧晓立刻道:“我们现在身上并未出现像那妖修一般的症状,所以我们肯定是没事的。”
严靳昶:“你们觉得没事,但是外面的那些修士们,恐怕就不是这么想了,若是让外面那些修士们知道,我们曾和感染了血尸疫的人,站在同一片地方,还曾一起钉下了灵铆,大家的灵息在共起封印的时候合于一处……”
所有人:“……”
严靳昶:“他们会像你们现在对待我们一样对待你们,禁地里那些百年不散的怨气,日后也会有你们的一份!”
“住口!只要我们不说,外面那些修士又怎么会知道我们曾与你们待在一个地方!”一个垣炀宗的修士立刻道。
严靳昶挑眉:“呵,方才有人不是还吵着说为了确保大家的安全,为了以防万一,为了让疫疾止步于此,为了不让几百年前的悲剧重现,为了天下苍生计深远,怎么现在,我一说你们也有可能被感染了,你们就打算将此事隐瞒了呢?”
“这是不对的吧?”严靳昶摊手:“你们怎么能隐瞒不报呢?若是你们真的在这里染了血尸疫,却还堂而皇之地离开这里,那百姓何辜?苍生何辜?他们为何要为你们的侥幸承担一切,你们于心何忍?你们怎么能将他们的安危弃之不顾?”
“……”
谁要管他们啊!
但是这种实话,他们是万万不会在别人面前说出来的。
“沧晓道君,您看,您有没有可能是看错了呢?”有的修士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手,反复确认自己的手臂上没有与安韶的身上相似的裂痕。
“是啊,我们这不都没事吗?”
“好像确实没看到第二个人身上有被感染的迹象。”
“只有妖修出现了这种情况,我们都没事,所以这个疫疾至少应该不是在呼吸之间就能传染的。”
“那个雾灵根修士应该碰过那个妖修了吧?也没见他身上出现异样,所以触碰是不是也没事啊?”方才被安韶撞了一下的修士立刻道。
一群人喧闹不已,安韶在意识沉浮之间,听到一阵嗡嗡嗡的声响,颇有些烦躁的睁开眼,先是看到了一群人围在他四周围,要么手里举着灵器,要么身边悬浮着用灵气凝聚成的剑。
各种灵器的利刃之处,都指着他。
这景象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得让他无所谓缘由,无所谓经过,也无所谓之后所造成的结果。
反正,不管事情缘何会发展到此,不管这些人手中的利器何时掷到他身上,送入他的身体里,结果都是不会变的。
他早已经不再期待,在此情此景之下,会有不同的结果了。
眼前那些人的身影逐渐模糊,变成了一片虚影,变成了一个个身量较为矮小的身影。
他们站在距离他很远的地方,却没有离开,只是围在那里,放眼望去,那些人好似汇聚成了一个个黑漆漆的影子。
影子的上方,是一双双紧盯着他的眼睛。
他也只记得这些眼睛了。
因为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情绪最深,最重,哪怕距离很远,远到连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时,那些眼睛当中浮现出来的,恐惧,害怕,愤怒,厌恶……
这些情绪仿佛融入了风中,传到了他的身边,环绕着他,纠缠着他,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别靠近他!他是怪物!”
“太可怕了,为什么这种怪物就住在附近!”
“就不能赶走他吗?”
“你去赶啊,你不怕死就去啊!光说说谁不会啊!”
“啊!他动了!他要过来了,快跑啊!救命啊!”
围在远处的人一哄而散,还有几块石子飞了过来,有些落在身边,有些砸在身上。
“别过来!你这个怪物!”
“别靠近我的家人,离我们远一点啊,快滚!”
“嘭!”
血色映红的双眼,腥甜的味道萦绕与鼻尖。
这是,我的血?
不,不对,气味不对!
安韶骤然回神,垂眸看去,就见一个身影背对着自己,似乎是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这人的脖子上沾着一片血迹,伤口上面冒着一片淡淡的绿光,血似乎已经止住了。
此时的安韶大半身都被从身上延伸出来的根藤缠卷着,根藤上的锋利尖刺齐齐向外,还有不少根藤在周围张扬着,若是那些人的攻击落下来,这些根藤会立刻将那些灵器拍飞。
安韶一直在努力按捺着,控制着这些根藤,不让它们在超出他控制范围的地方生长出来。
他很清楚,这时候的自己,是怪异的,是恐怖的,是令人生厌的。
他已经习惯了所有人都站在远处,观察着,试探着,呵斥着,咒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