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余鹤欣然接受傅云峥的提议,侧身躺倒,枕在傅云峥的大腿上。
傅云峥把毯子盖在余鹤肩上,手指插在余鹤粗硬的发丝里,无意识地按住那些不太听话的头发。
“我的头沉吗?”余鹤转了个身,后背平躺在座椅上,仰脸看到了傅云峥的下巴。
傅云峥低下头和余鹤对视,英俊的眉眼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很平静地陈述:“我的腿没有知觉。”
余鹤一窒,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哪怕傅云峥这样的人,也逃不了命途中的劫难,在英年岁月中被苦难困在轮椅上。
余鹤峻峭的眉不自觉地皱起,双眸中情感复杂,像是惋惜,又像是遗憾。
傅云峥在得到诊断结果时,已经从太多人脸上看见过类似神情。
可奇怪的是,旁人露出这般神情,傅云峥心中烦闷恼怒,而余鹤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傅云峥却觉得很可爱。
小仙鹤在心疼他。
傅云峥宽大的手掌盖在余鹤眼睛上,故意说:“用不着你可怜我。”
小仙鹤的心很软,一定听不得这样的话。
果然,余鹤立即伸手握住傅云峥的手,把他的手拉下来,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双臂环住傅云峥的腰,把脸埋在傅云峥腹部,生硬地转移话题:“晕车了。”
傅云峥薄唇轻抿,藏住双眸中浅淡笑意,给余鹤掖了掖羊绒毯:“睡吧。”
余鹤本来就入睡困难,车厢又太过安静,他刚趴着睡了一上午,正应该是辗转难眠的时候。
可他靠在傅云峥怀里,吐息间全是傅云峥身上好闻的味道。
除了皂角香,还有一种淡淡的苦味,像是鸽子汤里的老参,又像是其他的名贵中药。
傅云峥总是大把大把的吃药,红的绿的白的混在一起,一口气咽下去,瞧的余鹤心惊。
这些药不会在体内发生什么奇怪的化学反应吗?
除了西药,傅云峥每晚入睡前还要喝一碗黑浓黑浓的中药。
哦,对了,是余鹤到傅宅前时每晚都喝。
和余鹤同房那晚傅云峥没喝中药,被章伯发现后,每晚给傅云峥端药的任务就落到了余鹤头上。
“年轻人不喜欢药味儿吧。”
章伯挺无奈的,他再是傅家的老人,到底身份在那,管不到傅云峥头上,只能要余鹤去吹枕边风:“可这中药就得按时喝,不然药效就差远了。”
中药味很苦,可余鹤倒也没有不喜欢。
他喜欢傅云峥身上的味道。
余鹤天马行空,不一会儿居然真睡着了。
和趴在餐桌上睡的感觉不同,余鹤完全陷入深度睡眠,再醒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转很多。
王务川刷了电梯门禁带余鹤上楼:“你怎么累成这样,我刚到云苏就等你醒过来,开车回来你又睡了一路。”
余鹤揉了下眼睛:“晚上不带耳机睡不着,这不回来拿耳机了吗?”
锦瑟台晚上五点半才开始营业,下午两点正是一天中最清净的时候,电梯一路畅通无阻,直达客房部。
王务川知道余鹤在锦瑟台呆不久,当初就没给他安排宿舍,而是在客房部找了间套房给他住。
到了客房门口,王务川先是敲敲门,防止又其他客人喝醉走错房间,等了会儿而见无人应声才刷开门禁。
余鹤的东西不多,来锦瑟台住下时几乎什么都没带,耳机充电器等生活必需品都是来这儿后采购的。
余鹤回锦瑟台原本也不是为拿这些。
他要拿一张老照片,他养父余世泉说,照片上的年轻夫妇是他的亲生父母。
真少爷余清砚被接回了余家,余鹤却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哪里,没人告诉他。
余鹤摸了下旧衣服的口袋,摸到了那张照片,他没拿出来看,只是把衣服卷一卷,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放在一起。
王务川见余鹤抱着一堆东西往外走:“给你找个袋子吧。”他按了一下房间的对讲器:“前台,给1203送个袋子过来。”
对讲器:“收到。”
半分钟后,保洁阿姨送来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王务川:“”
余鹤倒也不挑,抖开塑料袋把东西都装进去,单手提着塑料袋往外走:“谢了,王经理。”
王务川没见过比余鹤更能凑合的富二代。
拎个垃圾袋似的兜子回去,余鹤真的不会被傅云峥赶下车吗?
王务川说:“你等会儿,我给找个好点的兜子去。”
余鹤还没来得及拒绝,王务川便匆匆离开,余鹤也就随他了。
估计王务川是担心自己拎个这玩意拉低锦瑟台的格调吧,他在王务川身后喊了一句:“那我去员工宿舍找肖恩了啊。”
王务川摆摆手,跟保洁阿姨交待了一声:“你帮他刷卡。”
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