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愈是圣地大教,便愈是明白克制的道理。
可是万一呢?
凡事都怕深想。
尤其是楚维阳这般尽都不明言,全靠字里行间的言外之意来暗示的局面,几乎教诸修思量着,不自觉的便要往深处去猜度与考量。
因而,长久的时间过去,诸修在沉默之中,愈渐的气氛诡谲起来。
端的是无声息间暗流汹涌。
连立身在门扉处的允寿道人,脸上的愁苦面容也缓缓地消减了去,只皱着眉头,凝视着每一位起身的修士,不知是在作何想法。
当然,楚维阳也不是每一个圣地大教的名字都会点出来。
自始至终,他都是在依照着心神记忆之中的那张名单挨个诵念,哪怕是某一宗还未曾有道子门人抵至,楚维阳也要开口问询一声,将这一宗的印象也烙印在诸修的思量之中。
如是,良久的时间。
这偌大的会场,几乎成了玄门诸宗硬着头皮配合着楚维阳出言的一出独角戏。
可偏偏,事涉玄元两道与散修的关系。
谁都不能在此处落下话柄,否则来日有甚么波折,反而要受其拖累。
因而,哪怕再不情愿,也只得这样配合下去。
只是良久时间过去,终于,那并不算长的名单被楚维阳挨个诵念完毕,道人不再多问一家,反而环视过玄门诸修之后,那显照而出的悠长杀念方才缓缓地收敛起来。
“这样看,要将吾散修归于元门之列,并非是玄门诸位大教道子所认为的大势,而是那么少数几个人的腌臜阴私伎俩了?是也不是?”
话音落下时,玄门诸修的声势早已经在楚维阳接二连三的诘问之中跌落至了最低谷,此时间,是真正沉郁的寂静,那寂静之中,甚至透着些有气无力的浮躁气息。
可愈是这样的境遇,反而愈是教楚维阳那原本显得喑哑的声音变得更具穿透力一些。
仿佛破开了那一层沉默化作的帷幕,直直的刺入了所有人的心神之中去了,楚维阳这里分明杀念已经消弭,可偏生却忽地在这一刻,教诸修尽都觉得不寒而栗起来。
“好,既然大家都觉得,这是少数几个人的阴私伎俩,而上明宫的道友又不在场,贫道作为此代诸散修之中声名最高者,要代同道问一问乾元剑宗了——
这元门剑修,魔道剑修的蔑称,你们能不能收回去?能不能致歉?能不能保证以后不再提?又或者是在此之外,能不能有一个更为周全的说法?
如今看来,是贵宗修士在悖逆大势而行,是那少数几个行事腌臜的人之一,甚至若有必要,烦请言说清楚,是贵宗上下尽都这样认为,还是有那么几人……
这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剑宗的道友,你们看看……是给个说法,还是干脆道争,用决生死来定胜负、论对错!”
话音落下时,不等剑宗修士有所回应,自始至终静静端坐在楚维阳身后的卢北海,双眸已然渐渐地明亮了起来。
果然,果然是声名鹊起的好局!
第427章 心火炽热气虚盛
几乎就在话音落下的闪瞬间时,允寿道人便一步自门扉外迈入了道场之中。
他几乎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调和散修与剑宗之间那略显得尖锐的矛盾。
老实说,楚维阳的行事很有章法,至少在此刻,展现的极有分寸,虽说刚刚是一个大帽子兜头朝着诸修便叩了下来。
为此溜了好几位大教道子,教他们不得不起身,配合着楚维阳言说一些套话,乃至于是赌咒盟誓。
可事实上,这整一个过程里面,楚维阳也只是借着大势的名义行事而已,并没有咄咄逼人的分毫逾越,诸修起身,纵然是赌咒盟誓,却也未曾在此事上吃甚么亏损,甚至算是提早为师门撇清了一桩麻烦事情。
唯一略显的阴私的挑拨诸宗与上明宫之间的法统道争,也未曾有过分毫的明言,只是尽都将心意落在了话音之外,教人抓话柄都抓不到。
而等到楚维阳真正将关乎在散修名分上的尖锐矛盾引爆的时候,也不是冲着此间玄元两道诸修去的,而是选择了单独的针对乾元剑宗的修士。
将一个宏大的命题落回到了“元门剑修”这件事情上面去。
于是,事情便陡然间变得可控了起来,至少,一二人之间的杀劫,还不至于引动玄元两道间更为轰隆剧烈的声势。
可饶是如此,允寿道人都准备开口调和一二。
他并非是不认可楚维阳,更相反,倘若此事的事主乃是楚维阳,允寿定然会像是刚刚那样一言不发。
他真正不认可的是卢北海。
昔日酒会丹宴之中,他曾经见过卢北海与人斗法时的出手,才情能够看出来,但诚如楚维阳所言说的那样,只才情而已,未曾观照过什么完整的剑经,剑招与手段尽都拙劣了些。
因而,他几乎是脆败在靳观手中的,而再后来,等卢北海离了海岛而去之后,争虚位的斗法里面,靳观又是脆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