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家传宝贝不至于被人抢走,都会采用一张新画盖旧画的方式,将原本的字画藏起来。
盛兰心想,这瓶子底部不见落款,会不会也采用了类似‘揭画’的手艺,将落款藏起来,不让其他人发现。
盛兰便问:“你认识揭画的手艺人吗?”
焦一琛点头:“认识,我妈陪嫁的那幅《八十七神仙卷》,当年也是用揭画的方式隐藏起来的,结果藏家不知道画中玄机,把它当普通画给卖了,反而被我妈捡了个大便宜。”
“原来你家那幅吴道子真迹也是捡漏捡来的,你妈可真够幸运的!”盛兰惊讶道。
“那是,要说幸运,我妈敢说第二,只怕没人敢说第一。”
空白期瓷器
焦一琛笑着:“连我爷爷都忍不住吐槽我妈,说她不是在开挂,就是在开挂的路上,简直是活体玛丽苏!”
盛兰噗嗤一笑:“哪有做公公这么吐槽自己儿媳的,你爷爷也是个妙人。”
“当年我爸和我妈交往时,我爷爷就一再反对两人,因为我爸与我爷爷生来不对付,而我妈性子也极腹黑,他害怕我爸和我妈结婚之后,会联起手来对付他,这才变得花样棒打鸳鸯,可不论他怎么折腾,我爸和我妈还是在一起了。”
想起奶奶钟翠云说起当年那段时,焦一琛忍不住笑了起来。
盛兰听了,也觉得好笑。
焦家这一家人,怎么和她印象中的豪门大院差了这么多?
“咳咳……那个,你找揭画干嘛呢?”
“我想让他帮忙看看,这瓶子底部的落款,是不是用特殊的方式隐藏了。”
“啊?”焦一琛愣了愣,随即扬唇一笑:“这瓶子本身就是这样,你怎么会想到揭画上去了呢?”
这下,该轮到盛兰愣住了:“瓶子本身就这样?这……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
“瓷器不应该要有年代落款吗?写着某某年制,没有落款,鬼知道是哪一年的?”
落款不仅对书画很重要,对瓷器也同样重要。
比如一件一模一样的梅瓶,写乾隆朝的市场价在三四百万,写光绪朝可能连三四十万都没有。
焦一琛道:“是,落款对瓷器很重要,没有落款就很难判断年代,从而影响价值,但有极少部分瓷器是没有落款的,这就是特殊时期的瓷器。”
“特殊时期的瓷器?”
听到这话,盛兰似乎想到什么:“啊,我想起来,这是官方术语中说的‘明代空白期瓷器’。”
焦一琛颔首:“没错,空白期瓷器又叫‘黑暗期瓷器’,指的是明代正统、景泰、天顺这三个朝代的瓷器,前几年热播的《女医明妃传》说的就是这段特殊时期的历史。”
“明英宗朱祁镇受太监王振的唆使,亲政瓦剌被俘,弟弟朱祁钰登基为帝,是为明代宗,之后明英宗归来,发动夺门之变,从弟弟抢回皇位,改年号为‘天顺’。”
“历史上兄终弟及当皇帝的例子并不少,可像朱祁镇、朱祁钰俩兄弟那样,哥哥被俘,弟弟当皇帝,哥哥回来,又造弟弟的反重新当皇帝的,封建帝制两千多年,仅此一例。”
“皇帝轮番换来换去,再加上战争频繁,政治动荡,民不聊生,导致这一段时间烧制的瓷器少之又少。”
“因为瓷器的落款是按照皇帝的年号来落的,皇帝换得那么频繁,谁知道什么时候皇帝又换了,运气不好烧了一批落款的瓷器,却碰到新皇帝登基,发现落的是前任皇帝的款,那就是杀头之罪,所以干脆全部不落款。”
“正因为正统、景泰、天顺三朝的瓷器没有落款,一片空白,形同黑户,所以文物界便将这一时期生产的瓷器称作‘空白期’和‘黑暗期’。”
明朝皇帝奇葩多
盛兰柔婉道:“这一特殊时期,福伯也曾跟我提过,只是当时我并没有留意,要不是你点拨,我现在也想不起来。”
“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还敢翻脸不认人,小样儿!”焦一琛笑得很嘚瑟。
盛兰说:“正统、景泰、天顺三朝,政治动荡、经济生产严重受挫,朝廷为了筹钱赎回被俘的朱祁镇,下令减少景德镇官窑器的生产,所以这一时期生产的瓷器是相当少的,再加上瓷器本身没有落款,几百年流传下来,很多不识货之人都把这些瓷器当成了赝品,大肆砸碎,这使得本就不多的空白期瓷器变得更加稀有。”
她目光望着眼前这只青花釉里红竹石芭蕉梅瓶:“这只瓶子制作精美,花纹鲜艳明亮,绝不可能是民窑器,而是官窑中的精品,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空白期重器啊,市场价最少几千万打底。”
焦一琛笑呵呵说:“几千万打底,那还是少的呢,其实空白期的价值是被严重低估的,它的经济价值或许比不上元青花,但它的文物价值和历史价值,恐怕是整个明代瓷器最高的,即便是最受市场追捧,已被炒到天价的成华斗彩鸡缸杯,也比不上它。”
盛兰疑惑道:“为什么?这三朝不是黑暗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