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怪物,没法抬头去看天边的红火。
可那些站在高位的人只会高谈阔论——为了黎明,一切牺牲都值得。
可黎明不是他们的,要来又有什么意义?
霍延己顺着衣角拉过桑觉的手,头也不回地带人离开,最后只听到郝会陡然提高声音的一句:“霍中将,我从不觉得你有错!只是你的理想太虚幻,跟梦一样!”
“砰”得一声,门被带上。
桑觉乖乖跟着:“你生气了?”
霍延己身边的气压好低。
“没有。”霍延己平静道,“抛开他的行为不谈,某种程度上他也没错。”
桑觉提着音调嗯了声,不明白。
霍延己道:“但这不代表我们就错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近十年来,霍延己部下士兵的忠诚度最高,逃兵最少的原因。因为他们的中将从始至终都足够坚定、理智,但却并不自恃清高,坚定自身的同时也能明白他人的理念。
“后世”、“黎明”都是抽象的名词,而当下的幸存者与民众才是具象的。
霍延己妄想去爱当下的人,又妄想来日,只让人觉得梦幻。
但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桑觉小声问:“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彻底出不去了吗?”
就算是恶龙,也无法破开封闭的天穹,回到地表之上。
他们没有通道权限,也联系不上地表的人,无法获得有效支援。就算地表的人很快发现不对劲,抓获了主使者,伊芙琳又真的会妥协吗?
霍延己道:“已经派程序专家前往总控室了,先看看有没有办法终止。”
桑觉唔了声:“要是没办法呢?”
霍延己眉头皱都没皱一下,淡淡道:“那就只能连累你在地下一起度过最后的十年了。”
霍延己鲜少“画大饼”,他从来都以客观的态度审视一切,分析所有可能性,然后全盘接受。
他们坐上车,驾驶座上的副官问道:“长官,现在去哪?”
霍延己一时没说话。
他靠着椅背,望着窗外的‘夜景’,这座深埋地下的高科技城市里,难得有了混乱的局势。
人们走出家门,孩子们趴在集体教室窗口前,或心慌、或麻木、或懵懂地抬眸望着天穹上的硕大倒计时。
他们从出生起就知道天空是假的,阳光是假的,星星也是假的,却是第一次有了直观的认知。
漆黑之下,连城市的霓虹光都黯淡了几分。
霍延己注视着目光所及之处的所有人,望着她们面上的表情,许久之后,道:“如果真的能终止自毁程序,她们会是什么反应?”
副官一愣,道:“应该会庆幸?能多活一段时间不好吗?”
对于他们这种在外界刀尖舔血的人来说,能不能活满十年是个未知数,但对地下城的居民来说,那是一定能活到的,除非全人类都毁了。
霍延己反问:“你活着开心?”
“这不知道怎么说,但至少没有很痛苦。”副官犹豫了下,道,“长官,恕我直言,地下城的居民一度是被保护的太好,抗压能力太差,所以郝会工程师才……特别是夫人。”
对于地表生活的人来说,死亡是最司空见惯的事,失去朋友失去爱人的悲剧每天都在上演,如果每个失去的人都想毁掉一切,那都不用怪物出手,人类早就自取灭亡了。
桑觉疑惑地插了一嘴:“为什么你要说他们的抗压能力差呢?”
副官没理解:“……什么?”
桑觉道:“博……有人对我说,人类的抗压能力与经历挂钩,你们将一小部分群体禁锢在地下城里,为黎明贡献,这束缚了他们的经历与人生,他们的眼界和思……”
霍延己偏头看着桑觉,淡淡补充:“思想。”
桑觉点头:“他们的思想是被强行,强行……”
“规训。”霍延己抵唇,笑了声,沉重的氛围轻松了些。
桑觉瞪了霍延己一眼,又嘲笑他。不过心情又隐隐不错,他的人类很通龙性,总是能知道他想说什么。
随后桑觉继续道:“他们的眼界与思想被强行规训在这个圈子里,这不是她们自愿的,所以跳出这个圈子里的人,怎么可以想当然地指责他们呢?”
副官:“……”
他着实有些意外,看似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桑觉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毕竟桑觉是个旁观者。
就像是之前去支援七区,对包沧说的那番话一般,因为未入局,所以可以做到公正客观地审视、评价。
霍延己曲起手指,缓缓地轻敲扶手,望着天空上正在一点点变小的数字,平淡地抛出一串数字:“地下城居民平均寿命约莫四十七岁。”
副官一愣。
他从前只对安全区畸变者、对居民的死亡数据如数家珍,却对地下城却一问三不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