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铁索。
库房是没有窗子的,只有高处有个气窗。
蔡氏捏着手里的一大串钥匙,看着院里几个粗壮婆子,道:“我出去后,上好门闩。”
自从陈舍嗔递信说自己要回来后,蔡氏每回出门都是这么吩咐的。
她没回信,也没掐算着日子吩咐院里备上接风洗尘的席面。
她只是认真在过自己的日子。
蔡氏走到门口,却发现自己的车架退在一旁,正中是一辆风尘仆仆,车轱辘上尽是泥沙的马车,陈舍嗔掀帘下来,精神不是太好。
一抬眼瞧见她了,陈舍嗔倒是笑了一笑,唤了句夫人。
蔡氏眼里空洞,像是没瞧见他一般,径直上了马车,走了。
陈舍嗔愣在原地,心里知道她是在气自己挪了银子,皱眉道:“气性真大!”
蔡氏这一去,天擦黑了才回来。
陈舍嗔还叫厨房备上了饭菜,一桌子瓜豆鱼贝,片肉都不见,气得他摔筷子。
灶上的人只说天热吃食存不住,夫人早就吩咐了,说是今日在外头吃,灶上就没备荤肉。
他叫人出去买,那小厮却先管他要银子,说是如今外院账上没银子了,什么开销都得过蔡氏这道。
陈舍嗔拽下腰间钱袋就扔了过去,大大小小的银馃子从台阶上滚出去,散了一地,有一粒圆乎些的,咕噜噜的滚出去好远,没入一条绸裙下。
蔡氏使人一一将银子都捡了起来,连着钱袋子一块在掌心掂了掂,道:“这里约莫有个十三四两,不够利钱。”
陈舍嗔见她居然还把自己的钱袋收了,道:“我的银子都在货上,就这么点子现银了,你,你再支些给我。”
“厚颜无耻。”蔡氏说。
她这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说:‘好的。’令陈舍嗔半晌没回过神来。
“我让你骂个够。”陈舍嗔指着她,鼓着嘴咬牙道:“解气了?”
“月港买卖交易多是现银结清,你那一仓烂货卖不出吧?”蔡氏早就从兄长耳目处知晓,她冷笑道:“还说老六坑你害你,如今可知晓什么叫做坑害了?”
陈舍嗔别过脸去不回答,反而道:“账上的银子怎么空了?我还留了一些的。”
“你留了一些?你留了一些?”蔡氏故作惊诧,又难抑讽刺道:“我还要为此感激涕零不成!?原来这宅子里的人除了你以外,都已经辟谷清肠,不必吃喝了。”
陈舍嗔一时语塞,快步走下台阶,压低嗓音对蔡氏道:“头一批也挣了好些,只是没想到陈砚墨那么没用,在月港做县令也有些年头了,竟镇不住几个小贼,叫他们轻而易举偷换了我的货!”
蔡氏没有理会,只是道:“我不管这些,你的银子折腾没了,我的银子你别想动分毫!”
陈舍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道:“你要翻天不成?不就是支了你一点银子吗?又不是不还了,况且我只是把银子压在货上,没了现银,还有乡下田产,镇上铺子,年年都有进项!”
“孩子是跟你姓陈,总不至于吃喝束脩都要从我的嫁妆里出吧?”蔡氏反问,虽然竭力平静,可浑身都在轻颤,“还有你的姨娘,难不成也要我来养?”
陈舍微一时语塞,却底气十足的威胁道:“你信不信我休了你!”
“莫说我育有两子,你休不掉。”蔡氏才不怕这个,声音因为痛恨而变得扭曲而尖细,道:“就算休了我,我的嫁妆你也别再想染指分毫。而且阿远出生那年,公爹大喜,把一部分田产写在了他名下。婆母去世前,因没有嫡出的孙女,所以把嫁妆里的铺子也写给了阿远。这些都是在族里过了明证的,你花销里的一大部分都是我儿子的!”
陈舍嗔都快把这茬也忘了,细想想的确是有近三成在陈昭远名下,虽是自己的亲儿子,却也是蔡氏最大的倚仗。
如此一想,陈舍嗔不由生出一种要被母子二人联合窃夺家财的感觉。
“放你娘的屁!你是扒银子扒疯了,连你爷爷的坟头土都要掘来冲茶汤喝了!”
“陈舍嗔!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些!”
蔡氏这几月都在看大夫调理身子,她活活被陈舍嗔气出了心血淤堵症,一到夜里就胸闷头疼,有时还晕眩得厉害,更重要的是头发白了好些,只能用假髻遮掩。
蔡氏可不想自己的命被不见血的葬送在陈舍嗔手里,所以不争口舌之快,转身要走。
她已经收拾出了一间院子独住,白日里也许还在正屋里充个女主人的架子,夜里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好好歇些,最重要是一些钥匙、账册要看牢。
陈舍嗔觉自己几经风浪,纵然是起起伏伏,但也劳心累心,回家应当享受一番温声软语,殷勤伺候,没想到蔡氏为了几个银子,如此恶形恶状,不由得愤怒至极,暴呵一声。
“蔡卓尔!你给老子站住!”
第150章 簪花和赘婿
初夏, 家中随处是花。
灌木草丛中,密密麻麻都是花, 未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