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高神色迷离开始笑。
谢慈与陈宝愈几同时色变:“那女人在燕京留了爪牙?”
“在哪?”
“谁?”
皇上叫了一声:“苏三……哥。”
苏秋高:“陛下,您这么称呼我不合适,您的父亲,您的王朝,是辱我血脉的仇人。”
霍春雷纵马赶回了皇城,身后带着苏家嫡女苏慎浓。
他回的很快,因为在路上,就碰见了一路惶然往皇城方向走的女子。
霍春雷没有怜香惜玉的习惯,薅了人上马就走。
苏秋高:“我一直在等一个结局,或成,或败。”
他手中有先帝所赐的上方宝剑。
剑锋从从袖口处划过。
他应该要图穷匕见做最后一搏的,按理也应该如此。
但苏秋高此次没有再按照常理出牌,他将剑锋对准了自己,尚方宝剑穿腹而过。
苏慎浓被放在白玉阶上,扶着门冲进殿中,刚好撞上了鲜血四溅的这一幕。
芙蕖传信带苏慎浓来,是仍存了最后一丝善意,希望此事可以不见血的解决。
可惜是晚了。
——“三哥!”
苏慎浓踉跄的扑上前,撑住了苏秋高摇摇欲坠即将倒下的身体。
苏秋高眼前昏花,似在努力凝聚目光:“妹妹啊,是谁把你带过来的?”
苏慎浓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安静的望着他哭。
皇上已经走下了台阶。
芙蕖面露不忍,但她关切的是苏慎浓。
苏戎桂早一支撑不住自己那年迈的身体,一瞬间仿佛又苍老了十几岁。
唯有谢慈和陈宝愈脸上毫无感怀,他们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读到了一种名为“可惜”的情绪。
可惜让苏秋高死的早了。
拿下再审一审,定还能问出点有用的东西。
第115章
直接参与逼宫造反的官员共有一十七位,在城防营魏提督伏诛后,他们曾一度作鸟兽散,想给自己谋条活路,但都被张殿海堵死在宫里了。
人现在都跪在殿外,至于该如何处置,谢慈道:“问问我们的仁君陛下吧。”
皇上闻言心里一震,谢慈的那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一切,他的目光所及,没有什么秘密能逃开他的审视。
张殿海谏言:“皇上,犯上者若不严惩,此后难说是否还有效法者。倘若人人都可为了一己之私,随意纠集人马杀入皇城,我们大燕朝为人君为人臣者,可都颜面无存了。”
皇上:“谢先生……”
谢慈在皇上的注视中,略一倾身,一语未发,甚至连句告辞的话都没有,转身离开。
张殿海有些奇怪的在他的去路上拦了一下,低声问道:“次辅大人,这事儿您不管了?”
实在非同寻常,以往,像这种事情都是谢慈一力主张严办的。
谢慈在他的阻拦下,停住了脚步,说道:“皇上自登基以来,我擅作主张处理了太多的事,皇上已经大了,按照皇上自己的意愿办吧,按理说,此事有一半因我而起,我也该避嫌。”
谢慈难得与人解释这么多话。
身为同僚,张殿海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粘稠的血沿着从汉白玉栏杆的缝隙处流淌出去,从高处形成了滴血的幕帘。
皇上从位置上站起,追出了几步,他心里十分不安,好似有一种预感,消失在那血色黄昏下的人不会再回头了。
而芙蕖不远不近不声不响的坠在他身后,在殿前拉下两道影子。
皇上没有理会张殿海的谏言,也没有理会其他静候在下面的人,他沉默了一会儿,猝然起身,快步追了出去。
张殿海:“皇上,您这……”
皇上追出了朝晖殿外,入眼却是铺在琉璃瓦上的绚烂落霞,皇上提高了声音:“先生!”
谢慈倒是回头看了他一眼,道:“皇上还有何吩咐。”
皇上张了张嘴,不再将自己藏在虚伪的情绪下,所有的不安和怯意都露在眼睛里,他伸手去搭谢慈的手臂:“学生知错了……先生您要去哪儿?”
别说在场的其他人了。
就连芙蕖也是一头雾水。
谢慈和皇上在阶前互相僵立了很久,或许这是只有他们彼此才明白的深意。
谢慈的目光缓缓上挪,盯着皇上头顶的金冠。
皇上已经快有他高了,再加上这顶冕旒,已经到了要让人仰视的程度。
——这是他一手抬举大的孩子,初见时,才到他胸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