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四方端正,除了堆放的钱箱,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躲避。
谢慈习惯性往高处站,他钳住芙蕖的手臂,带着她跃上了约有两米高的箱子上。
刚一落稳,外面惨叫声此起彼伏的传了进来。
谢慈:“你呆着,我去看看。”
芙蕖拽着谢慈的衣裳一时不肯松手。
但就这么相互对峙的瞬间功夫,此间密室的门被撞开了,崔少东家带来的几个手下,慌不择路的闯了进来,四处找地方藏匿。
谢慈摁着芙蕖压低身子。
他们站在高处,瞧得远,视线也广阔。
谢慈双手撑在膝前,目光微抬,如鹰一般死死的盯着石门入口。
芙蕖听到了非比寻常的声音,身体一抖,肩膀贴着谢慈的胸膛,那种情不自禁的战栗和恐惧,直传他正跳动的心口。
谢慈低头在她耳边问:“怎么了?”
到了这种时候,其实他也不必多问这一嘴,因为下一刻,粗重的喘息声靠近,挤进了门里一个庞然大物,他们高高的俯视,竟然是一直体型无比震撼的公虎。
它一双眼珠子斜吊着,嘴里还叼着半截残肢,想是在外面伤了崔少东家的属下。
芙蕖:“……这底下怎么会有这玩意儿?”
谢慈脸色难看。
他在空禅山的这条路上,来回摸索了两个月,别说老虎,连根可疑的虎毛都不曾见过。
如此庞然巨物,还是个活物,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蛰伏两个月。
它总要吃饭,总要活动。
是人。
谢慈想到外面被堵住的出口,是有人掐准了时间,先将老虎送了进来,再将人封在里面,借以要他们的命。
是谁?
空禅寺被谢慈牢牢的控制在手心里,尤其是这两个月,进出连个陌生的面孔都没有。
——“首先,不是崔少东家带来的人。”
崔少东家的人被忽然出现伤人的老虎冲的东倒西歪,各自抱头鼠窜,谢慈和芙蕖所在的箱子上,被他们撞得摇摇欲坠。
崔少东家来这么一趟,是要仰仗这些人给他办事的,不会糊涂到在未脱离险境之后,先自断手足。
芙蕖在这样一片乱局中,很容易就跟上了他的思路:“也不是三娘的人。”
且不说三娘能不能驯的了这样一头猛兽。
单凭三娘准备的那整整一箱子火药,便知她留的后招不在于此。
正说着,三娘慌张逃命的身影从门前闪过。
那还能有谁。
芙蕖本着谁最得利谁嫌疑最大的想法,发现唯一没有亲涉险境的,只有空禅寺的女僧们。
她们自从得救之后,便没有再掺和任何事情,但她们将自己置于安全之地的同时,也有了更多的机会在他们这些忙碌的人背后耍手段。
芙蕖有了这样一个想法,明知其合情合理,但却一时不敢相信。
空禅寺中的女僧们为何要这么做?她们求什么?
其中那位断尘大师还是谢慈的生身母亲。
哪怕她能狠的下心来,真的断了尘缘,也不至于害人呢。
好奇怪的变故。
谢慈手下扶着芙蕖,艰难的维持平衡。
可在下面撵着人横冲直撞的老虎,却在靠近他们的时候,忽然动作慢了下来,鼻子左右细嗅,似是在寻找什么。
芙蕖屏住呼吸,有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老虎循着寻找的气味,抬起脖子看向了他们的方向。
谢慈爆呵一声:“走!”
电光火石之间。
芙蕖先是感觉到身体被推离了几寸,谢慈在那一瞬间的打算是将她往完全相反的方向推出去。芙蕖领会到他的意图,早已做好了配合的准备,目光挪向对面,寻找安全的落脚点。
但不知谢慈是怎么想的。
几乎在芙蕖身体离地的同一刻,谢慈本该放开的手却依然紧紧抓在芙蕖的手臂上,用力之大,像是要勒断这一截藕臂。
芙蕖惯性使然,没能脱身出去,顺着谢慈的力道,又狠狠的跌回了他的怀里。
谢慈带着她躲开了老虎方才那惊天动地的一扑,后脊甩在坚硬的木箱上,连缓口气的机会都没有,阴影已继续靠近。
他们的一出现,救下了其他人的性命。
老虎对他们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完全顾不上别的了。
芙蕖不知顶到了什么地方,身上哪里都在做痛,喉咙呛出了咳嗽,断断续续道:“它追的到底是你……还是我?”
谢慈:“它追你有什么用,当然是我。”
他的自知之明在这种时候不知是该称赞还是该嘲讽。
芙蕖:“你先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