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和芙蕖的马一前一后闯进了村落,立刻引来了村里人的警惕。
几个壮汉提着棍子冲出来,操着一口乡土味浓重的中原话,喝问:“站住,什么人?!”
谢慈和芙蕖勒住马,在人群中扫了一圈,一眼挑出了那位最像领头的壮汉,对他道:“兄弟借此地一避,有人追我。”
那人一身打着补丁的衣裳,看装扮,像山里土生土长的猎户,一双眼睛极为机警。
难怪北境大营的人一直被瞒的死死的。
他走上前,用棍子敲着地,问:“你们怎么回事?说明白谁追你?”
谢慈嗅到了他藏在话中的冷静,盯着他手里的棍子,在地上一下一下敲出的动静沉闷至极,分量像是注了铁。
芙蕖的马依偎了上来,她瑟瑟地道一声:“谢郎?”
谢慈给她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揽着她下马,说:“那些山上的军爷强抢了我家娘子做妾,我们刚逃出来,想往北边避避风头,兄弟们行个方便吧。”
那人并没有放下警惕:“北边,那可是北鄂,正打仗呢,你娘子到了那边,恐怕还不如留在山里给你们的军爷当个妾。”
谢慈抿了嘴,不肯再多解释一句。
说巧不巧,神凫正在这个时候,吭哧吭哧追了上来,他身上还穿着军甲呢,远远地就冲这边的人大声招呼:“拦住那两个人,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们是北鄂的细作,偷了我们的城防图!”
半包围的阵型让神凫一嗓门给吼垮了。
谢慈瞅准了机会,将芙蕖掠到自己的马背上,冲破人群就跑。
如他所料,拦他们的人互相对了个眼神,不动声色地让出一个缺口,这一次,他没有再受到任何阻拦。
这是他们昨晚上情急之下,为了不打草惊蛇,简单定下的计策。
他们不能绑在一块行动。
神凫陪走这一趟,就是个垫脚石,能成功把谢慈和芙蕖送进村子里,他的使命就完成了。
谢慈和芙蕖是生面孔,又都不是普通人,虚实真假掺和在一起,才最能迷乱人的眼。
他们一路跑进了村子,半路上弃了马,时不时关注身后的动静,演得倒是很像那么一回事。
芙蕖贴在他的耳边:“管用吗这招。”
谢慈道:“不急,有后招,我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他们挑了人烟稀少的荒处走。
芙蕖出发前,为了贴合身份,特地换上了艳若朝霞的衣裙,和江南精致手工的绣鞋。山路崎岖难走,行的快了鞋子要掉。谢慈半条胳膊就能夹住她的腰,一路上简直是在拎着她前行。
芙蕖忍无可忍:“我的腰……要断了。”
谢慈:“再忍忍。”
芙蕖上手掐他的胳膊。
谢慈终于停下来。
芙蕖什么也不说,就瞪他。
谢慈单手搂着她,将人往自己的背上一甩。芙蕖趴在他坚硬的脊骨上,只觉得五脏六腑差点被颠出来。她不知谢慈要往哪去,他们昨夜里定制计划的时候,芙蕖不在场。
她只需要自己充当一个什么身份就足够了。
芙蕖的一头黑发散下来,落尽了谢慈的脖颈里。
等他们踏着山路,从南到北,快要走出村落的时候,却见前方不知什么时候,涌进了许多官兵,大有要搜村的架势。
原来他们的安排在这里。
箭矢擦着谢慈的脸颊射过。
谢慈背着她退回了茂林里。
双方的戏做足了。
芙蕖猜,到了鱼该咬钩的时候了。
谢慈将她放在一棵矮树下,说:“我看这件事八i九不离十了,荆韬昨夜受到的袭击蹊跷,那伙奇袭的北鄂人摸不到来处,又正好夹在三个村子之间的临渊处。村子成了北鄂人暗中驻军的地方,他们进退得宜,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谢慈做的这出戏,堪称一箭双雕。
既能钓出村子里的鱼,更能令荆韬的发兵变得师出有名。
谢慈听着林子外面的动静,沉默了片刻,叹息道:“荆韬如今年纪也是大了,剿个村子都束手束脚。”
芙蕖却很能体谅荆韬的想法,劝道:“他必须要先拿到证据。他身为一军之统领,不能单凭一个怀疑,便决断三个村子人的生死。”
谢慈:“我没有怪他,他这样守着北境,很好。”
家国千疮百孔,外强中干。大燕朝的版图在先祖的扩张下,南北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广阔。
但是,当先祖武帝在时,国力强盛,江山的辽阔是他锦上添花的点缀。
而如今,朝廷一步一步败光了家底,南北偌大的边境便成了累赘。
往北,有虎视眈眈的北鄂,他们于恶劣的环境中求生,侵略的野心从未停止过。
往南,南秦曾狠狠的败于大燕朝的水军,割地三十城,他们于屈辱之中励精图治,早已有了一战之力,如今两国的表面和平,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