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央酒微微搓动指尖,悄悄看了眼人类。青年视线淡淡望过来,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心情不太妙。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在论坛学了这么久,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槐树妖抿唇,敛目,眉头轻蹙,嗓音三分可怜、七分无辜。
“他凶我。”
“分了我的饭。”
“还想把你带走。”
一句一顿,把握好节奏先一步控诉。央酒委委屈屈地抬起乌瞳,往青年跟前挪了一步,想了想,还是选择更想要的方式。
他双臂一展,将人抱个满怀。
“我等了你很久,宋疏,你要陪我才行。”
宋疏脸颊贴着洁白发丝,耳尖飞红。听出槐树妖的委屈,他抿了抿唇,出声安抚道:“我们明天不开业。”
央酒倏地抬头,乌瞳发亮:“真的?”
“嗯。”宋疏弯眸微笑。
待人抱着自己欢天喜地了一番后,青年轻轻把人推开,眼眸依然弯弯,唤道:“央酒。”
央酒高兴地要迷糊:“嗯?”
宋疏嘴角的弧度一收:“现在,我们来聊一聊你打人的事情。”
少年泼皮耍无赖,那是他的事。
槐树妖打人,那就是妖的问题了。
作为惩罚,央酒被迫手抄《论语》。可怜槐树妖筷子都拿不顺,虽然识字,但从来都是甩手一挥,字便出现在了纸页上。
现在却搬着椅子,趴在桌上写硬笔。
一旁青年抱猫逗狗,抽空还要摸摸麻雀。瞥见妖的动作,轻咳一声:“正身平肩,坐姿端正。笔垫在中指上,不是无名指。字不许超出格子。”
央酒喔了一声,把黑色水笔往上挪了一根手指。
笔尖落到田字格上,歪歪斜斜抖出一行字: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大小由之1。
宋疏看着点了点头。
虽然被罚抄书有点不快,但宋疏一个下午都在旁边监督。没有去不准槐树和猫踏足的卧室,没有埋头看书,也没有盯着手机直播。
他就坐在茶棚喝茶,是不是就会看过来。
央酒老老实实坐在木椅上,一笔一划写着字,偶尔偷偷瞧向旁边的青年。
“央酒。”
被点到名字,槐树妖立刻抬头,蹭地凑过去:“什么事,宋疏?”
宋疏没推开靠近的人,注意力都在面前啄食小麦的麻雀身上。他托着腮,指尖点在脸颊,好奇问:“它是妖吗?”
央酒扫了眼道:“是。”
还真是啊。
当初小乌专门拦住自己,宋疏好奇问过,得到了否定答案。今日,这小麻雀也像是来找自己的,左看右看,总觉得眼熟。
刚刚他想起来了。
这就是出到青城镇第二天,祖奶奶为他捉的那只麻雀礼物。呆呆傻傻,实在难找出第二只这样的。
想到这里,宋疏垂眸看了看鸟,又侧眸瞧了眼槐树,实在忍不住问:“你们妖都这样吗?”
央酒歪头不解。
听见青年转眸否定地呢喃:“思慕看起来也不这样呐……”
槐树妖蹙眉,不悦道:“臭狐狸怎么能和槐树比!”
槐树,枝干俊美,花香四溢。
狐狸……呵。
宋疏闻言,瞥了眼桌上皱皱巴巴的田字格本问:“抄完了吗?”
槐树妖默默退回去。
盯着妖又抄了一行,宋疏托着脸颊重新望回小胖麻雀身上。桌面的小麦已经被吃完了,黑色麻雀就呆呆站在原地,豆豆眼盯过来一动不动。
宋疏轻笑,抚摸顺滑的羽毛问:“来找我干什么呢,小妖怪?”
“啾啾啾啾啾~”
麻雀拍打翅膀,像是在回答。
可是宋疏看得见鬼怪,却无法通晓各族语言,更听不懂鸟语。他抿唇,轻声与它说:“你啾啾叫,我可听不懂。”
小麻雀闻言,展翅低飞。
歪歪扭扭写满大字的纸页上,落下两只爪子。央酒停笔,皱眉与豆豆眼对视。
“啾啾啾~”
停顿片刻,槐树妖偏头轻哼一声:“它想来请你帮他一个忙。”
宋疏好奇:“什么忙?”
央酒垂眸望着小麻雀,慢吞吞道:“它说想去看大海,请你带它去。”
麻雀是一种留鸟。
它们此生都生活于同一区域,不像候鸟那样年年迁徙,见过各种各样是风景。
小麻雀今年12岁,已经成功突破原本寿命的桎梏,成为一名小妖怪。准备过冬前被一只大鬼捉住,本以为会被吃掉,却遇见了一位温柔的人类。
“快回家吧。”
小麻雀在巢穴里忍受寒冬,不大的脑容量里都是人类指尖的温度,以及这句温柔的话语。
豆豆眼里映着冬日一成不变的枯枝败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