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昌侯:“……”
对这个盛玦,很难不恨得牙痒痒。
下朝之后,他都没有咽下这口气。
“父亲。”江洛彦自知理亏,收敛着心绪上前准备好好解释一番。
岳昌侯板着脸:“你还记得有个爹呢。”
江洛彦:“……”
怎么办,爹爹好像很生气。
他就像儿时犯错一般,乖顺地跟在父亲后面,准备迎接对方的愤怒。
可到底也不是小时候了,岳昌侯再生气,也不可能在宫里惩罚他,现在人多眼杂,岳昌侯气极,也只是站在原地好好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下自家儿子。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印象中冒冒失失的儿子已经长大了,属于少年的稚气已经全部退去,剩下的,是现在这个长身玉立的青年。
岳昌侯倏地品出了一点陌生,好像一转眼,自己便不了解自家儿子了。
明明没多久前,自己还抡着扫把揍得他满院跑,现在……
眼前的江洛彦也穿上了官服,身量也赶上了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对方眉眼舒展平和,眼中神色都不再流于表面,心事掩藏,不辨喜怒。
日子过得太快了,恍然一瞬间,原来好几年都过去了。
哪怕岳昌侯心里一直在开解自己,说什么孩子大了,就不该管了,但他亲眼见到现实时,还是有些闷气的。
“先回府,关上门来说。”岳昌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便只撂下这一句就转身走了。
江洛彦自然地跟上父亲的脚步,内心到底还是有些没有着落,他宛若回到了儿时,因为淘气顽皮被父亲家法惩戒,后来叛逆地挨揍,被赶得满侯府乱窜。
曾经的少年心性再也回不去了,他沉默地跟着出宫,看着傍晚的霞光,又想到了曾经那个黄昏,他回侯府时,在府门前看到了等人的摄政王。
也是那一次,他落入了对方的话术,心甘情愿地迈入了军机处。
再往前追溯,是他主动敲开了摄政王府的门,去里面被摄政王的字画才情折服,又在长宁殿见到了议事场景,被那一幕深深吸引,崇拜孺慕之情至此而生。
“十二令”三个字,彻底将他牵制,让他情不自禁地追随了摄政王。
在对方亲自教导下,不知不觉地接过了军机处的事情,多年的沉淀,军机处朝臣皆与他相熟,与他一同完成了十二令的推行……
也许。
早在那一年,他迈入了摄政王府,就注定了会走上这条路。
宛若一场精心设立的局,只等着他迈入,为他定制相设,而摄政王呢,待到时机成熟时,便顺理成章地将军机处归还君王,让自己代替对方去辅佐君主,对方也放权退出军机处,做一个闲散王爷去了。
都是策划好的。
而他江洛彦,竟也甘之如饴。
得益于摄政王的多年教导,江洛彦怎么会想不到这一通,只是他心甘情愿,也感恩王爷能有心栽培自己,哪怕是局,他也乐意去上钩。
原来对方早已设好了一切。
为他准备好了出路。
江洛彦长睫压下心事,面上依旧清隽温润,看不出在想什么。
就在他马上要迈出宫门的时候,身后突然急匆匆地来了几人,陛下身边的公公亲自来留他,说陛下要他过去一趟。
江洛彦抬头看向前方的岳昌侯,声音低了几分:“父亲,您看……”
岳昌侯侧身回眸,没有看他,语气重了些:“陛下唤你,还愣着做什么。”
江洛彦如蒙大赦,连忙去见小皇帝去了。
岳昌侯:“……”
跑得倒是挺快。
唉。
岳昌侯只能摇摇头,独自背着手回府去了。
另一边,江洛彦很快去见到了小皇帝。
他以为陛下是有事寻他,结果去了之后才发现,对方完全是体谅他没有地方去,主动留一留他,叫他好躲躲岳昌侯的怒火。
江洛彦无奈地笑笑,浅色的唇轻轻抿了抿,有些受宠若惊:“……陛下。”
陛下也太体谅人了。
摄政王在陛下十四岁那年还政,后续又被小皇帝留了两年,因此陛下是十六岁亲政的,对方已经完全有了成熟君主的模样,行事作风也完全不需要人担心了。
他们二人都受过摄政王的教导,因此江洛彦很容易领会君主的计策和心思,身为臣子,他自然会倾尽全力地体贴君王,但……江洛彦发现,他们的陛下也是很会谅解臣子的。
对方甚至还给了他一串佛寺求来的珠串,要他不要担忧,侯爷那边应该好说。
小皇帝言语带笑:“爱卿,怕吗?”
江洛彦表示自己小时候没少挨过父亲的打,这么多年没挨打了,心里竟然也是有些怕的。
“朕料想便是如此,提早便请皇叔回京城了。”小皇帝不紧不慢地说,“今日皇叔来信,应当在宵禁之前能赶回来,爱卿不如去帮朕迎一下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