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跟魏檗说:“魏、魏站长,我要缓缓, 让我缓缓。”
“好啊。”魏檗双臂压在柜台上, 低头认认真真看柜台里的各类作物种子, 笑意盈盈, 并不催他。
钱茂坐了一会儿,拿过柜旁的大计算器, 哒哒哒点了一气儿。
“归零归零归归归归零……”
机械的女声疯狂响了一阵,钱茂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光滑油亮的脑门,大冬天里出了厚厚一层汗。
“一亩地, 一茬, 上万块?!”一茬不过三四个月,一年能种两茬!一年挣两万!!
“万元户”这个说法,钱茂只是听说过,从来没见过活的万元户。要照魏檗这么种下去,山水镇家家户户都能成万元户?!不能够吧。
钱茂声音都在抖:“种辣椒种,能这么赚钱?!赶上卖毒了。”
“比种粮食、种辣椒赚。”魏檗指尖一下一下点在钱茂柜台上,“但没你算得那么赚。”
要换茬, 要养地,要用大量的人工。
魏檗笑里有些无奈, 真细究起来, 她的辣椒种子是没有“版权”的。这个时期, 其实国内很多种子,都没有“版权”,真细究起来,人家国外的种子研发公司一告一个准。
没有“版权”,制种流程还不到位,魏檗底气并不是十分足。她跟钱茂说:“按道理,我应该明年春天自己家里测过出苗率再拿过来,你拿到还要等下一季再测一遍。正常回报周期至少要一年。我这有点……凭着咱俩关系好,不按规矩走了。”
“魏站长,你可说对了一句话。”虽然没有卖毒赚,也很很很赚了!
钱茂擦擦脑门上的汗,“咱俩的关系,你拿来我就卖!让你等一年是看不起我老钱。”
说完钱茂又忍不住,犹犹豫豫跟魏檗说:“魏站长,我问句话,您别生气。”
什么话?
魏檗心里疑惑,仍然说:“你问吧,我不生气。”
钱茂先夸魏檗学习好,难得的文化人,又夸魏檗有技术,带领农技站走向未来,啰啰嗦嗦一大堆铺垫,听得魏檗直皱眉。
“说重点。”
钱茂挠挠本不剩几根的头发,又夸了一句,才说:“魏站长,主要是我没见识,想不明白,你说辣椒制种这么挣钱,你们学校里老师学生都会,咋都不种辣椒种子挣钱呢?”
“你说这个啊。”魏檗噗嗤一下笑出来,竖起一根葱白的手指,跟钱茂说:“你看,要想辣椒制种,先要懂技术。”
钱茂胖胖的脑袋点了两下。
魏檗又伸出第二根手指:“还要年轻,有行动力。现在政策刚放开,经历过那个年代的,年纪大的,不会想折腾。”
钱茂又点点头,表示认同。
“第三。”魏檗伸出第三根手指:“要有地。不能是城里人儿。”
“对对,对对。”钱茂认同,点头如捣蒜。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魏檗笑着拍拍钱茂的手臂,“要有钱经理这样慧眼识珠,二话不说收种子,痛痛快快结账给第一桶金的伯乐啊!”
“说笑了说笑了。”钱茂笑成一朵花,脸上褶子挤在一起,本来不大的眼睛挤成一条缝,“要说伯乐,于书记才是您伯乐。我啊。”
钱茂搓搓手,想了个拽文的词儿,跟魏檗说:“我啊,顶多算那什么,青蝇附骥,全指着魏站长过活呢。”
“快别商业互吹了。”魏檗笑着说:“这几个条件,单拉出都不叫条件,但是叠加起来,可就太少了。”
她想起自己穿书之前的一件事儿。
当时市里想找一个符合“三十多岁、村支书、大学毕业、种粮食面积大”四个条件的人,仅仅四个条件,每个条件都平平无奇,结果她把全市所有种粮大户扒拉一遍,一个符合条件的都没有!
从那之后,她对“六边形战士”的稀缺性,有了清醒的认识。
钱茂听了魏檗一席话,也觉得自己刚刚问得问题,不像走南闯北多年的老人能问出来的。
他敲敲自己光亮的脑门,“瞧我,今天脑袋老卡壳!现在还没上称。”
钱茂把装种子的布兜放在称盘上,再一个个往上加小秤砣。
魏檗随意说道:“你家里有想学制种的,明年开春可以找我。”
钱茂放秤砣的手一哆嗦。
小秤砣掉在柜台上,咕噜咕噜滚到柜台下面的缝里。
钱茂吭吭哧哧弯腰去够,好不容易才够到,爬起来之后脸憋得通红,喘匀了气儿,哭笑不得跟魏檗说:“魏站长,你可别说了,再说今天咱种子称不了了。”
魏檗坏心眼得笑,不忘跟钱茂强调:“我说真的!”
钱茂用种子站的称,最终称出来十九斤八两。但他没有给魏檗报实数,直接填上零头,给魏檗报了二十斤。
二百四一斤,二十斤,一共四千八百块。
魏檗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以农技站的名义公对公转账,仔细一琢磨,因为她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