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行医笔记全都锁进了放娘嫁妆的库房里。
盛兮颜相信,要不是当年自己以死相抗,盛兴安又爱面子,生怕会被外人置喙,肯定会直接就把这些医书付之一炬。
楚元辰的脉象她有些地方不太确定,只记得外祖父的行医笔记里曾记录过一例心脉被利器所伤的病例,就打算再翻出来看看,确认一下她的猜测。
此时已经酋时过半,听闻盛兮颜这个时辰去库房,惊得刘氏直接就坐了起来。
她今日被盛氏闹得胸口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刚刚才歇下,这一惊一乍的,胸口更痛了。
那摊子烂账,刘氏勉强才理清,整整亏空了一万多两银子。
她自诩娘家门风清正,嫁妆里没有金银等俗物,这亏空根本填不上。
原本她是打算从公中挪些出来应应急的,孙嬷嬷就给她出了主意,说是既然永宁侯夫人这么想要许氏嫁妆里的那样东西,应该也不会介意花点银子来换。
刘氏觉得有理,还打算约永宁侯夫人过府谈谈,没想到,盛兮颜竟然跑库房去了!
刘氏吓得脸都白了。
她赶紧让孙嬷嬷过去瞧瞧,设法劝劝,就算真要盘点也劝她再过几天,不然万一把库房都盘点清了,日后又突然“损耗”了什么,就更说不清了。
孙嬷嬷知道厉害,赶紧过去,她想好了一肚子的话要怎么劝,谁料,刚赶到库房,就听说盛兮颜已经走了,只带了几本书出去,孙嬷嬷又匆匆回去向刘氏禀明。
“还好还好……”刘氏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在她看来,自从和永宁侯府退亲后,盛兮颜的脾气就越发不似从前温婉了,一开始刘氏还以为是被太后的懿旨给刺激的,但今日瞧着,她对赵元柔也不像是吃味的样子,反正就是越发看不懂了。刘氏只希望再回到从前大家相安无事的状态。
“这件事必须赶紧解决了。”刘氏当机立断道,“你去替我下张帖子,请永宁侯夫人过府喝茶。你明天亲自去,就说,她要是还想要那件东西,就抓紧些,不然等到盛兮颜嫁去镇北王府,任谁都插不上手了。”
“是的。”孙嬷嬷忙不迭道,“奴婢明儿一早就去。夫人,您先歇下吧,若身子还是不爽,要不就请个大夫来瞧瞧。”
“不必了。”刘氏摆了摆手,叹了口气,又忍不住嘀咕道,“也不知道镇北王府什么时候来提亲。”她现在只希望赶紧把这些烂账给清了,再把人给嫁出去,就能安生了。
不止是刘氏,连太后也在惦念着镇北王府。
静乐郡主迟迟不遵懿旨上门提亲,这让太后的面子实在有些下不来,心里只觉得静乐郡主就跟她那冥顽不灵的老子一样。
于是,她派了个嬷嬷第二天一早就去镇北王府催一下,她就不信静乐郡主真敢公然抗旨,但人还没到镇北王府,一道八百里加急的折子就先到了京城——
“北疆大捷!镇北王世子大捷!”
从进了城门起,那手持八百里加急折子的小将,就一路高喊着,策马而入,人还没得到皇帝宣见,满京城都已经知道镇北王世子平安无事,活着回来了。
大荣朝上下,无人不知镇北王楚氏之名。
就是因为百年来有楚家坐镇北疆,才守得蛮夷不敢来犯,保了大荣朝百年的太平盛事。
镇北王世子在追击北燕大军时失踪,生死未卜的消息传来后,不少百姓自发的去寺庙为他祈福,在家中为他立长生牌位,如今一听到这个消息,他们都是喜极而泣,纷纷奔走相告,一传十,十传百。
短短一天时间里,又有更多的消息传了出来。
据说镇北王世子带了一支营的精兵从死亡沼泽抄近路突袭了北燕后方。
据说北燕已经投降,北燕国君俯首称臣,愿世世代代奉大荣为君主。
据说镇北王世子已经回了江越城,即将带北燕使臣回京复命,与大荣签下国书。
……
就连待在府里没有出过门的盛兮颜也知道了。
昔归本来是去百草堂拿她定制的那些药材的,就听到了这些传言,激动地赶紧回来告诉了她。
而现在,看着眼前这个一个时辰前刚翻窗进来,吃完了胭脂鹅脯后,又笑眯眯地坐在自己面前的青年,盛兮颜抚了抚隐隐作痛的额头。
盛兮颜让自己的大脑放空,拈着一根银针,稳稳地刺入了他的郄门穴。
她的手法又快又准,简直看不出来其实没用过几次银针。
盛兮颜翻了一天两夜的笔记,可以断定,楚元辰的心脉的确受损严重,十有八九他的伤就在左胸心脉附近。
她也问过,楚元辰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说是被弓弩伤的,留了一个箭头在伤口里,后来他自己挖掉了。
在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后,盛兮颜决定用这套针法。
在外祖父的行医笔记里,它可以修补受损的心脉,盛兮颜又根据楚元辰的脉象略做了些调整。
盛兮颜聚精会神,小脸严肃,嘴角紧紧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