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那点家业……算盘打的着实响亮,真当旁人都是傻的不成?且也不想想,我二弟虽去了,可我这当大伯的还没死呢!这宋玉书前头既当了我几年学生,后头又成为我的侄女婿,我还能不把他看成半个儿子?!”
“怕是那短视的秦氏看我们近来和二房来往甚少,便以为……”
说到这个,江河也是神色纠结,眼神不由就往后罩房的方向去,“灵曦睡下了?”
“是,下午晌阿月还在的时候,发作了一阵,后头服了药,就睡下了。”提到女儿,容氏又是止不住的泪。
江河温声劝慰了她几句,随即想到了什么,也是面色一凛,“阿月可曾察觉?”
容氏擦着泪道:“那倒没有,你也知道阿月自小就是个懂礼数的孩子。如今经历了事儿,看着越发知礼老成,就更不会非要一探究竟了。”
“那便好,没人察觉便好。”
容氏又叹息道:“说来也算是我自私吧,咱们灵曦怪病的发作,几次都直接或者间接跟宋玉书有关,今日更是只隐隐听到我在前头提了一句宋家,她便发作起来……阿月跟宋玉书的亲事退了也好,他们真要成了亲,如你所说,宋玉书宛如半子,那可真的避无可避。”
说到这里,她眼中又泛起泪意,“老爷,你说咱家灵曦这病到底如何是好啊?”
江灵曦病了,且病了很久。
一开始,是她有时候会直说头疼,而后突然就性情大变,无端的嬉笑怒骂,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径说一些无人能听懂的话,仿佛变了人。
而等她后头清醒,则会忘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江河和容氏请了许多大夫来给她瞧病,得到的结果也是她得了梦游症、癔症那样的结果,吃了许多汤药也不见好。
但到底那病症并不算要命,夫妻二人就准备慢慢地寻访其他名医,还发动了许多人去寻本地传闻中的医仙谷。
后来江灵曦这怪病发作得越发频繁,甚至有一次江灵曦还跑出了家门,去寻宋玉书说些暧昧不清的浑话。
要知道宋玉书跟江灵曦虽也算相识,但就是单纯的师兄妹的感情,从无僭越半分的,不然江河这做大伯的也不会从中撮合宋玉书和自家侄女。
所幸那次江河及时寻过去,并未让外人瞧见,而宋玉书虽有个不靠谱的亲娘,本身的品性倒也过关,并未把那件事宣扬出去,只当是师妹发癔症了。
那次之后,江河和容氏就轻易不会让她出门去了。
前不久许氏和江月扶灵而归,他们都没敢让江灵曦露面。
一直到江父快下葬时,江灵曦提出想赶在最后关头替叔父烧一些纸钱。
那会子她已经许久没有发病,且江灵曦当时言谈举止也没有反常之处,江河和容氏便允了。
却没想到又出了事儿!
从江家老宅回来后,江灵曦一度崩溃,甚至想了结自己的性命,并不是如旁人想的,是因为烧伤了手背,留下了疤痕。
而是她本是依照父母所言,乖乖待在家中,早早地就准备睡下,而再次睁眼,却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叔父的灵堂之上,甚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还不受控地故意往旁边一歪,让靠在自己身上打瞌睡的堂妹往火盆上栽倒——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是江灵曦立刻反应过来,掌控了身体的主导权,亡羊补牢,伸手把堂妹给托住了!
那次江河和容氏也确实是大惊失色,半刻也不敢多留。
实在是江灵曦的情况,已经不是‘梦游症’‘癔症’可以解释的了,而是像传闻中的……鬼上身!
且那‘鬼’竟已经能模仿她平时的言行,而后去干伤天害理的勾当了!
这要是让旁人知晓了,怕是要把江灵曦当成妖邪,活活烧死!
他们大房除了江灵曦外,还有个在外地书院求学的儿子。但凡这事儿走漏一点风声,儿子的读书路也就走到头了。
兹事体大,稍有差池便要毁了一双儿女,因此即便是二房那边,夫妻二人也谨守秘密,不敢吐露半个字,每每被问起也只能说那烧伤并不碍事,不必探望。
这段时间,病急乱投医的二人已经开始寻访僧侣和道士,悄悄做了几场法事,求了许多符箓,却依旧无甚效果,只得常备安神的药物,在江灵曦眼看着要发作的时候,就喂她服下,让她昏睡。
可如此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周大夫曾说既然‘梦游症’和‘癔症’的方子都试过,却毫无效果。或许咱们灵曦得的是古书记载的‘离魂症’……只是古籍已经失落久矣,他不知道医治之法。且再等等,万一哪日机缘到了,说不定真的能寻访到能治疗她这怪病的高人。”江河这般安慰容氏,同时也是安慰自己道。
第十章
却说江月这边,从大房那里拿到礼单出来后,她便去往周大夫所在的善仁堂。
这善仁堂是县城里最大的医馆,位置也同样好找。
路上,宝画拍着胸脯,惊魂未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