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芮不再是几个月前她在皇觉寺见到那个在黑暗中负隅独行的宁王妃了。
现在的明芮是北安伯,将为了大景,镇守北境兰山城!
宁王这种败类,岂能伤得了她?!
“我以茶代酒敬明姐姐一杯,敬姐姐终于得偿所愿。”萧燕飞笑盈盈地端起茶杯,做出敬酒的架势,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明芮也含笑执杯,回敬了萧燕飞。
放下空杯子后,明芮从宽大的袖口中取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木匣子,轻轻地推到了萧燕飞跟前。
“你出嫁的时候,我是不能过来了。”
“这是添妆。”
匣子里躺着一支赤金掐丝双燕衔珠发钗,燕喙衔的那颗南珠在大红丝绒布上流光四溢。
这是明芮亲手画的图纸,让人给萧燕飞打的发钗。
萧燕飞将那支发钗从匣子中拿起,捏在手里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会儿,那用细密的金丝布成的羽翅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仿佛展翅欲飞。
双燕衔珠,双宿双飞。
她知道,这是明芮对她最好的祝福。
“明姐姐,我很喜欢。”萧燕飞粲然一笑,又把发钗放回了匣子里,“你等等我。”
萧燕飞心急火燎地往内室去了一趟,等她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青色的小瓷瓶,亲手交到了明芮手里,嘱咐道:“这里面是药,你收着,可以用于伤口溃烂、高烧不退时,一次两片,早晚各服用一次。”
明芮打开小瓷瓶的瓶塞,看了看瓶子里那些白色的药片,若有所思。
明芮自被封了北安伯,这段日子也没闲着,几乎都是待在天府军中,跟着军中的将士们一起操练,也知道天府军里有一种奇药用于治疗外伤导致的发烧、伤口溃烂,十分有效。
明芮笑了笑,什么也没多问,收下了那小瓷瓶:“燕飞,我记住了。”
然后,便起身告辞。
萧燕飞脆生生道:“那我就预祝明姐姐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那笑容从她弯弯的眼眸中溢了出来,犹如拨开阴霾的晨曦,灿烂夺目。
身上那簇新的大红绣金凤褙子衬得她肤光胜雪,眉目生晕。
明芮愉悦地笑了,把脸凑过来,一手亲昵地捏了捏萧燕飞红润白嫩的脸颊,飒然道:“你别送我了。”
“等到我下次回京述职,你再来迎我好了。”
意思似在说,此去也许经年,但终究有再相见的一日。
明芮潇洒地对着萧燕飞挥了挥手,就一个人离开了。
萧燕飞也没跟明芮客气,让海棠代她送客,又招来了丁香,问道:“前院怎么样了?”
丁香给萧燕飞的杯子添茶,笑着答道:“大少爷正带着小侯爷招待豫亲王、庄亲王和两位世子。”
“王爷们还没走,奴婢刚听说英国公府、齐国公府也来人了。”
今天来侯府道贺的客人比上回还多,连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宗室国公们也纷纷携礼登门。
萧燕飞悠闲地喝着茶水,并不在意,也不担忧。
招待客人而已,最多也就是礼节上有些不周道罢了。
两个半大不小的小子就算出点错也没关系,他们总得担起这侯府。
“姑娘,您放心。奴婢瞧着大少爷如今待人处事真是与从前大不相同了……”丁香一手捂嘴,笑得意味深长,“奴婢瞅着太子殿下是把我们大少爷当作亲弟弟来教。”
说到顾非池,萧燕飞漂亮的眉目间蔓出春日湖光般的明媚,明丽照人。
“笃笃。”
一侧的窗户突然被人从外头敲响,还伴着猫咪奶声奶气的叫声,“喵呜”,似在打招呼般。
从猫亲昵的音调,萧燕飞就听出来了这是熟人,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果然——
寻声望去,便见顾非池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外,俊美如画的面庞含笑注视着她。
说句实话,萧燕飞还有些不习惯他现在不戴面具就顶着这张脸堂而皇之地招摇过市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她轻快地从屋里跑了出去,顾非池姿态慵懒地倚靠在了一棵大树上。
摇曳的绿荫晃晃悠悠在他脸上跳动着,衬得他的轮廓、五官愈发鲜明。
丁香、知秋等丫鬟们很自觉地退下了,连带把庭院中负责洒扫的婆子们也遣退了,郁郁葱葱的庭院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萧燕飞的身上还穿着今天宗人府来下聘时的大红礼服,头上是繁琐的珠钗,小跑时,珠翠轻轻摇曳,似那满树桃花竞相吐蕊,云兴霞蔚。
“想你了。”他深深地注视着她容色光艳的小脸,让她的面庞深深地镌刻在他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