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我是无辜的!”承恩公激动地为自己辩驳道,“我怎么会刺杀大皇子呢。”
“我那天是带人去追谢无端的!”
“谢无端”三个字犹如平地一声惊雷起,柳皇后不由一愣,瞳孔翕动,有些脱力地在牢房的铁栏杆上扶了一把。
“谢无端还活着?”柳皇后难以置信地问道。
“没错。”承恩公连连点头,把牢房的铁栏杆抓得更紧了,手背上凸起根根青筋,“我确信,我看到了谢无端,我追得人明明就是谢无端……”
他怎么会杀大皇子呢?!
那是他的亲侄儿,他还等着大皇子有朝一日登基为帝,如此他们柳家的地位才算是真的稳固了。
“那为什么……”柳皇后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着。
“……”承恩公哪里知道,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四周。
柳皇后立刻意会,从内侍手里接过了那盏昏黄的灯笼,把他打发了下去。
确信周围没有闲杂人等,承恩公对着柳皇后招了招手,凑在妹妹耳边,压低声音道:“妹妹,会不会是皇上?”
“是皇上怕那件事被人知道,想要卸磨杀驴了!”
他的声音轻缓而压抑,带着一股子阴气森森的味道。
当时在北境,是皇帝让他搭上北狄人,借机除掉谢以默的!
第93章
柳皇后手里的那盏灯笼抖了抖。
灯火急速地摇曳,照在兄妹俩的脸上如水纹般扭曲,将他们的脸色映得似蜡雕般惨白。
“大哥,你胡说什么?!”柳皇后抑制不住地微微拔高了音量,声音中难掩颤意,“大哥,皇上亲口答应了本宫,说会、会保住你的性命的。”
柳皇后紧紧攥着灯笼的细杆,对着牢房内的承恩公又凑了凑,附耳小声说:“皇上已经拿下了武安侯为你替罪……”
“真的?”承恩公面露喜色,精神一振,“妹妹,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了?”
从他在幽州被顾非池拿下的那一刻,到现在,这些天他简直过得生不如死,这辈子没遭过的罪全都遭了一遍。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离开天牢这个鬼地方了。
柳皇后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武安侯固然能杠下一些罪名,大哥也不能完全洗清嫌疑。
她涩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柳家阖族许是要流放……”
“不!”承恩公脸色大变,惊恐的表情似有人捅了他一刀般,“妹妹,我素来身子不好,边关苦寒之地,我哪里熬得过去。”
“你得想想办法,不能不管我们啊。”
柳皇后两眼泛红,捏着一方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花:“本宫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是本宫脱簪请罪,在乾清宫外跪了半天,皇上才答应留大哥你一条命……”
能做的,她也已经都做了。
若再是纠缠不休,皇帝怕是真会翻脸。
皇后纤弱的身子不住颤抖,那盏灯笼又是一阵摇晃,灯火时明时暗,映得周围的气氛分外压抑,泛起一股无端的寒意。
“妹妹,真的不行吗?”承恩公压不住心头的恐惧,哀求地看着皇后。
柳皇后摇了摇头,无比艰难,眼圈更红了。
她又何尝忍心呢。
片刻后,牢门之内的承恩公突然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要是坐在上头的是大皇子就好了……”
就算他与大皇子有些“误会”,他们也终究是亲舅甥。
大皇子总比皇帝要“好说话”。
在昏黄的灯光下,承恩公那肥胖臃肿的脸上光影跳跃,显得有些狰狞。
“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柳皇后的心脏瞬间加快,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
承恩公小心谨慎地透过栏杆间的缝隙又看了看周围,语重心长地低声劝道:“妹妹,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两年后宫中年年都有新人,皇子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出生。”
“妹妹,你是想这一辈子为他人做嫁衣吗?”
“……你是想重蹈顾明镜的覆辙吗?”
她当然不要!柳皇后的脸上一点点地褪了血色。
“你要想保柳家,那么阿泽此生再无继位的可能!”皇帝的这句话仿佛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又在她耳边响起。
这几日的夜里,她时常被噩梦惊醒,满身是虚汗。
世人都说皇帝宠她爱她,可她知道,在皇帝心中依然有比她更重要的东西,像是他的江山,像是他作为帝王的威仪与颜面。
想到那日凤仪宫中皇帝决然而去的背影,柳皇后心口一阵锐痛,心神恍惚,犹疑不决地抿了抿唇:“可是……”
承恩公的目光死死地锁在柳皇后的脸上,双手紧攥着铁栏,接着道:“妹妹,色衰而爱弛,男人都是喜新厌旧。要是连柳家都没了,你和大皇子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皇上要是想废了你和大皇子,连个借口都不用找,谁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