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找夫婿还是交朋友,还是和脾气好的在一起才舒服。比起被惊吓被呵斥,她宁愿去踩一脚马粪好吗?
反正现在她和贺临锋也算是义兄义妹了,不必担心再有其它的牵扯,只是不知道他那样的臭脾气,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受得了和他结为夫妻,成天生活在一起呢?
也有种可能,那就是他遇见他真正喜欢的女子,就不会这么凶了。
若是这样的话……她忍不住看了身旁的柳士白一眼,心想看着性格如此温和的人,是不是也会有脾气不好的一面呢?
一行来到马行入口,恰对面一位五十多岁身穿藏青色圆领袍的老者也带着家仆赶到了马行入口。
老者下马带着家仆往马行里走,经过柳士白与孟允棠面前时,柳士白停下来向他行了个叉手礼,口称“童相公”。
老者冲他点一点头,就到马行里头去了。
孟允棠问柳士白:“认识啊?”
柳士白点头,道:“他是尚书省左仆射,入了政事堂的。”
孟允棠瞠目,那不就是宰相?怪不得柳士白叫他“童相公”。这柳士白倒不是个阿谀奉承之辈,看到宰相来逛马行,也没丢下她跟上去奉承,而且刚才跟这个童宰相行礼的模样也是不卑不亢的。
“我们也进去吧。”柳士白对出神的孟允棠道。
孟允棠点点头,一边跟着他往马行里走一边好奇地问:“宰相也需要亲自到马行来买马吗?如果他好马,应该会有人送他好马吧?”
柳士白道:“童相公一向以清廉著称,便是有人送马,也是不能要的。东市偶尔会有一些家道中落的人在此寄卖好马,许是童相公遇上了一匹,这才亲自来了。”
孟允棠恍然:“哦,原来如此。”
童廉进了马行没一会儿,马行的管事便点头哈腰地迎了出来。
童廉忍着怒气问:“马呢?”
管事道:“马被那位贵客的随从牵走了。”
“我付了定钱与你的!你怎可一马两卖!”童廉高声喝问。
管事苦着脸道:“童相公容禀,若是小人能拒绝,小人又岂有这个胆子得罪相公呢?实在是……唉,那位贵客正在里头签买卖契约呢,要不相公你亲自去与他谈谈?”
童廉道:“带路!”
管事的将他带到马行中专门用来签契约交钱的屋舍前。
童廉看到自己看中的那匹骨棱神骏肌肉精瘦的棕红大宛马被鹿闻笙牵着就在屋舍外的空地上,气得抓心挠肝,上前就推开了半掩的房门。
房里,身穿挼蓝色翻领胡服的年轻男子抬起脸来,精致深邃的眉目间扬起雪地月光般的笑意,道:“童相公来了。”
童廉原本要冲口而出的话在喉头打了个转,问道:“贺大将军,缘何半途劫道夺人所好?”
贺砺挥挥手,房里伺候的人就都退了出去。
“童相公,请坐。”他向着坐床对面让童廉。
童廉负起双手侧过脸去,下颌微抬。
贺砺伸手拿起案上的茶壶,给对面的空杯斟上茶水,道:“童相公不敢与我同床而坐,是怕人瞧见了去告诉秦相公你与我私会么?我听闻政事堂几位宰相,秦相公不到你们都不敢开饭,是真的吗?”
童廉瞧着窗外,冷声道:“贺大将军既已投靠北司,也就犯不着用这般幼稚拙劣的手段挑拨南衙离间了吧?”
“原来我不肯接受秦相公的示好,便是投靠北司?鱼俊义在朝上为我说两句话,便是证据确凿了?童相公,你是个才子,二十三岁科考及第,宦海沉浮三十二年,见事还如此短视肤浅,实在令人惊讶。”
“你不必顾左右而言它。”童廉看了合上的房门一眼,道:“我与你不熟,也没到可以关起门来说话的地步,告辞。”
他转身想走,贺砺曼声道:“童相公不要这匹马,可以。但令夫人,还收着我两百万钱 。”
童廉愣了愣,倏然回身。
贺砺放下茶杯,长指交握,抬起眼看着童廉道:“童相公不必怨责令夫人,她为了帮你筹钱买马,不惜借娘家弟妹之手去典当首饰。堂堂宰相的夫人啊,何其令人动容。她不知那钱是我出的,借钱给她之人只说是敬仰童相公的官品,并一再保证不会因此事到府上去求你办事,她才收的。”
童廉微微捏紧了拳头,眉头紧皱,眼睑低垂,面上表情一时也说不清是愧疚更多,还是窘迫更多。
在原地僵立了片刻,他走到坐床旁,在贺砺对面坐下,看着他问:“你究竟意欲何为?”
贺砺垂着长睫,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缓缓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童廉蹙眉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贺砺抬眸,道:“童相公此刻心中定然在想:如此宏伟大愿,就凭你这个甫回长安便惹是生非仗势欺人的武夫?”
童廉被他说中心思,也没否认。
“我自是不成的,但我希望朝廷的中流砥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