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听到家怡说各诊所医院都没有接诊过刘富强这个病号,宝树眨了眨眼睛,忽然开口问:“家怡姐,还有地下诊所可以查啊。”
“地下诊所?”家怡挑眉。
方镇岳见丁宝树满肚子小道消息的样子,伸长手臂在隔壁空桌边捞过一把椅子,对小少年道:“坐。”
“多谢方sir”丁宝树坐下后,便就着家怡的问题,认真介绍起来:
“我们看病啊,都去不起私立医院的嘛,公立医院排队也排不上,价格也还是贵的。那就去小诊所喽,可是小诊所也嫌贵又怎么办呢?那也还有办法的。”
穷人也要看病嘛,没钱的话呢,也有没钱的道法。
“如果确定自己是感冒了,我们就去那种黑药房,开些感冒药嘛。如果不确定自己得的什么病呢,就去地下诊所喽。就是那种不挂牌的,只有街坊邻居知道的地方。看起来像住户一样,大家生病了就去敲敲门,走进去老伯坐在桌边,就帮你诊脉看病啦。我还在我们家附近的地下诊所打过吊瓶的,好小的屋啊,大家膝盖顶膝盖的坐着等吊水滴完,好困的。还有啊,这种诊所绝对不让警察知晓,怕被查封的地方嘛。”丁宝树说罢又认真道:
“我们那边都有地下诊所,家怡姐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也看的他们区的地下诊所呢?”
易家虽然穷,还真的没有去过这种地下诊所。从小大家头疼脑热,易家栋都会带着弟妹去正经诊所看病,健康的事可不敢马虎。
警探们平日也接触不到这些,即便之前接触过地下诊所的人,毕竟与自己的生活习惯和认知圈不重叠,一时竟也都没想到。
到丁宝树说起来,大家才纷纷记起,没错没错,是有这样的地方的。
家怡得了新线索,立即回家换上自己最破旧的衣裳,戴上口罩帽子,在小巷路边摊买了副眼镜框,把自己打扮得怪模怪样,转身坐上叮当车,又晃回红磡百士纳。
社区周边的这个时段,多得是饭后遛弯的人,家怡一边咳嗽,一边观察这些人,寻找可以为自己提供线索的底层市民。
就这样晃了半个小时,坐到百士纳小区后门外的马路牙子上咳嗽时,家怡才终于在一位打扫街道的阿嬷口中打探出百士纳附近的唯一一家地下诊所。
拿到地址后,她第一时间赶赴。
这间诊所坐落在百士纳社区后巷的老屋区,密密匝匝毫无规划性的老社区中,没有电梯的4层酒楼,绕过楼梯上摆放的各种杂物、旧品,扇开铁锈和霉菌的味道,终于来到这间屋层所在的地下诊所。
来应门的是个中年女人,既没有穿白大褂,也没有戴口罩,看起来只是一位平平无奇的家庭妇女。
家怡被迎进门后,随便安排坐在旧到破洞起毛的沙发上。在这个时段里,她是唯二的病人。
忍耐几分钟沙发硌屁股的弹簧后,另一名病人终于买到低价药离开,轮到家怡被喊进小屋中看诊。
大夫是个胡子斑白的老伯,虽然没有行医资格,却很有医生气派,他和门口迎客的中年女人大概是父女关系,两人交接互动默契十足,效率也很高。
家怡谎称自己付不起看诊费,没有伸臂给老大夫诊脉,只提出要求买点止痛药和感冒药。
老大夫也没有强求,问了问症状,登记了她的姓名、出生年月日,还有今日的看诊时间,以及家怡提供的病症等,便给她开了单。
家怡看着老伯将她的假病历单收入一个纸箱中,胸中升起希望。
拿到没有生产日期的药和老伯亲笔书写的药方,在没有行医执照的‘蒙古大夫’准备走回房间时,她站在柜台边,向接待自己的中年女人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
女人被吓了一跳,但见家怡只身一人,竟还盯住家怡手中做为证物的药物和药方,绕过柜台,生出要硬抢证物的心思。
家怡退后一步,后背抵着门,站在进可攻退可逃的有利位置,刷一下拉开外套,冷凝着面孔,将右手压在了腰间枪套上。
她的动作,便如猛兽遇敌时展示獠牙,瞬间起到了震慑敌人的作用。
她没有拔枪,左手搭在桌案上,整个人显得格外胸有成竹。但中年女人已经清楚认知到,只要易家怡想,随时可以拔枪射杀。
就算你力大无穷,拥有以一敌十的战力,在枪械面前,也只能束手就擒。
中年女人停步不动,转头看一眼走出小房间的‘蒙古大夫’阿伯,便开始犹豫要不要嚎哭求饶。
家怡便在这档口适时道:
“我不是来查抄你的诊所,我只需要调一个人的病历单,调到了我就走。”
中年女人防备地盯着家怡,两人对峙了几秒钟,中年女人才开口问:“什么病历单啊,ada?”
家怡笑笑,尽量让自己的肢体语言显得轻松又潇洒,尽量老道地开口:“百士纳社区保安刘富强的病历单,我要全部。”
本来以为老伯要去找一找才知道有没有刘富强这个人,却没想到他想都没想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