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又气又不落忍,他走过去拍拍她肩膀,低声道:
“万一那大陆仔真的是凶手,警方的公信力会大大受损,你这样的发言是很不妥当的。”
尤其如果大陆仔是凶手,他这个曾开了这个发布会的公共关系科督察,就要吃排头了。
易家怡抬起头,脸上并没有如郭永耀所想的那种愧疚委屈表情。
他灵光一现,抓住真相般快速道:
“这是不是都是方镇岳的计谋?要公开说大陆仔不是凶手,等大陆仔看到报道,猖狂以为自己已经逃脱法网,放松警惕时,你们b组再合力出击,将大陆仔捉住?”
郭永耀越想越觉得合理,方镇岳就是这么个无法无天,为了破案不择手段的人。
他恨恨的一跺脚,自觉被利用,狠狠上了方镇岳的当。
“我就说方镇岳怎么会主动让自己组里的探员参加发布会呢?他就是利用你看起来无害,麻痹我的警惕心。真是……就算要破案,也不能拉我下水啊。这是拿我的饭碗,拿警界声誉在破案啊……”
“……”易家怡被郭sir的脑洞绕东绕西的搞晕,一边感叹方sir在警界同事心中真的没好口碑,一边摇头替方镇岳澄清:
“不是方sir的主意,是我自己要这么说的。”
“……”郭永耀嘴唇微张,皱眉瞪着易家怡,忽然不知道该说她什么了,“案子破了,如果——”
“没有如果,郭sir,我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坑害你。案子一定会破,大陆仔一定不会是凶手。”易家怡忽然又笑了笑,补充道:“至少不会是渡船街碎尸案的凶手。”
“你就这么肯定?”郭永耀皱眉。
林旺九上完卫生间,一边用纸擦手上的水珠,一边道:“郭sir,b组已经掌握了有力证据,证明大陆仔不是凶手。你就安了心吧。”
说罢,又朝易家怡点了点头,“十一,走了。”
“嗯。”易家怡礼貌与郭永耀道别,“郭sir再见。”
今天大概是她人生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上电视。之后郭sir肯定再也不会请她一起开发布会了。
“……”郭永耀无言的望着林旺九带着易家怡往外走,捞过还没撤走的桌上的矿泉水,大喝一口:
“但愿你真是个万无一失的福星,也还能再旺一旺我吧。”
……
回程,易家怡坐九叔的旧轿车。
绑好安全带,她乖乖坐着,时不时悄悄看一眼九叔。
今天的九叔难得的少言,以往他总有许多抱怨要说,仿佛见什么都不顺眼。
遇到红灯要嫌香江交通不好;碰到过马路不守规矩的人,要训这些人不知死活;天气太热又愤怒都怪人们开太多车、用太多空调。
今天的九叔却什么都没说,甚至连有人超他的车,他都没拉开车窗骂对方不守交通规则。
敏感的察觉到他心情不太对劲,但易家怡也没敢问。
就在她开始猜测九叔是不是也气她在发布会上乱说话,九叔忽然在一个路口右转,贴路边停了车。
“?”家怡瞪大了眼睛四望,认不出这里是哪里,好像也不是方sir他们的搜索区。
林旺九右臂撑着车窗,左手把着方向盘,望着右侧窗外的风景,忽然长长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气氛变得更古怪了,易家怡转头望着九叔,考虑是不是应该开口说点什么。
林旺九终于转回头看向易家怡,只是与家怡想的不同,他眼神里没有责备,反而……有种奇怪的情感。
就好像是种悲悯,又像是同情。
他的眼神苦苦涩涩的,看着她,又像穿透她在看他记忆中的某个人。
“十几年前,我在o记做事,反黑,缉毒,跟有组织的大案。一身用不完的力气,整天追着古惑仔跑,好威风的。”九叔忽然开口,讲着讲着,也不自觉为年前时的自己而微笑,“那时候我们都会养线人,有时候你遇到一个重要的线人,可能会破获很多人历时很久都破不掉的大案。捉到一直不露马脚的大头目。
“我在九龙城遇到一个年轻人,比我小四五岁。细明小时候成绩很好的,家里破破烂烂的,墙上贴的都是奖状。
“他人真的很聪明,梦想是将来当大律师。”
听着九叔和缓的絮语,家怡逐渐放松下来,身体陷进副驾座椅中,只默默听九叔讲过去。
“但是他母亲忽然病倒,父亲挖尽了家里最后的钱给老婆治病,仍没能治好。细明母亲得的是个长久烧金的病,不吃药就会死。他父亲无法忍受看着老婆死,就自己跑出去在村口上了吊。
“细明埋了父亲,辍学打杂工给母亲治病。可是打杂工赚钱好慢,他母亲还是要死。渐渐的,他就走上歧途,开始做马夫。”
林旺九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转头看一眼身边坐着的是个娇滴滴的后生女,又将烟塞在耳朵上面夹着:
“扫黄组抓了他几次,但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