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不许你以国事为由,逼我做伤及你我情意的事,譬如纳妃。”
谢及音莞尔,“你当本宫乐意膈应自己么?”
“这算应了?”
“应了。”
“其三,”裴望初伸手抚上她的鬓角,缓缓抬起她的下颌,凤目半阖,柔声道:“百年之后,若我先崩,大魏江山托付给皇后娘娘,若皇后娘娘先崩,我要为你殉葬。”
谢及音双眉一蹙,“巽之!”
“答应我。”
她一时不言,裴望初眉目微冷,“那你此章是何意?昨夜哄我的话,今日就要反水吗?”
谢及音气急,“是我反水还是你无理取闹?要么你我一起死,要么谁也别陪着谁,你说这种话是何意,真当我心里没有你吗?”
“这不一样,”裴望初长长一叹,“就算没有我,殿下也是明珠,当光披四海,照耀九州,但我若失了殿下,便一无所有……你真当我爱这凡尘羁縻,劳碌不休吗?我只是爱你而已。”
此话说得太重,谢及音心中又酸又黏,她想劝他惜命,劝他爱这世间种种,裴望初却先一步抢了她的话。
“我不强求殿下心中只有我,殿下也不要强求我心中有其他,我们各退一步,各得最合适的归宿,好不好?”
谢及音缓缓摇头,“不好。”
裴望初默然半晌,又问道:“倘你我尚有儿女在世,你能舍得下他们,随我而去吗?”
谢及音一噎,反问他:“那你能吗?”
裴望初一笑道:“我能。”
谢及音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以殿下不必与我比心狠,你我终究是不一样的人,我从不怪你,”裴望初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我最初爱的即是这样的你。”
若她并非如此,当年她身为谢氏的公主,又怎会救一个裴氏的逆臣。
她的爱如月印万川,一月在天,万川得映,身为凡尘细流,能得她偏爱已是万幸,怎舍得那明月坠落,令四海如长夜?
“答应我吧,阿音。”
第74章 房术
帝王衮服描龙, 皇后衮服绣凤,华袿飞髾,曳地披帛上以金线绣成十二章纹, 日月星辰在天,群山黼黻在后。
金玉凤冠沉甸甸压在头上,裴望初抬起她的双臂,为她整理衮服,见她仍微微蹙眉, 贴在她耳边道:“这么多人看着呢, 明天要大婚了,不高兴吗?”
头一回见帝王亲自为皇后更衣, 尚衣局尚宫带着一众宫娥跪在阶下, 屏息不敢言语。
谢及音仍在纠结刚才被迫应下的那三章,闻言回过神,见众人都跪着,脸上的神色缓了缓, 对裴望初道:“叫她们都起来吧。”
识玉带着众人退下, 裴望初怕累着谢及音,端庄繁复的皇后衮服尚未捂热, 又被层层褪下, 随意搭在一旁,凤冠也被摘下, 高髻层层拆开。
一编香丝云撒地,玉钗落处无声腻。
只着中衣的谢及音突然扑进他怀里,一边仰面吻他, 一边抽解他的衣带。
裴望初揽着她的腰往上提,轻声提醒她道:“明日是大婚, 殿下。”
“明日要,今日就不要了吗?”谢及音勾着他的衣带,屈指点在他心口,“明日绾发,今日就不绾了吗?你昨夜还说要一辈子为我绾发,你若是走得早,要本宫一辈子披头散发么?”
这话听得裴望初极受用,他绕起谢及音的一缕长发,安抚她道:“那我为殿下绾发到一百岁,好不好?”
“自然是好,”谢及音描着他的眉眼,又絮叨了一遍,“你要惜命啊,巽之。”
“只要殿下怜我,我就惜命。”
情至浓处,风吹帐中,低声絮语,暗香浮动。
和他在一起,总教人觉得食髓知味,明明昨夜在公主府一回,在德阳殿中一回,明日又是大婚,可今日还是越了界。
谢及音脸上红韵犹存,她惫懒地靠在裴望初怀里,有些担忧地问道:“这段日子如此放纵,会不会对你的身体不好?”
裴望初低声道:“只要殿下受得住,我就受得住。”
“我是认真在问,你从前服用了那么多丹药,不是该好好调养吗?”
“殿下知道如何调养?”
谢及音轻轻摇头。
裴望初缓声在她耳边说道:“砂毒淤积,在疏不在堵。《素女经》有云:阴阳交接,爱乐弥合,是精气通畅之正道。殿下怜我,是在帮我。”
谢及音似信非信,“《素女经》中……真这么说?”
“《素女经》、《千金方》、《皇帝内经》,自幼入天授宫的弟子,必早早熟读这些医道经论。房中术是男女同修的养生之道,殿下若不信,我将原籍找来给你看。”
谢及音并非不信,她只是从前未接触过这些东西,有些惊讶。更不知表面上光风霁月的裴七郎私底下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心肠。
原来她贪求不知餍足都是他的过错,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