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
裴山岚脸上?被雨水和?泪水沾湿,反反复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爸爸…我真的就是?自私又懦弱…对不起…”
“周瑾川说了?,胆怯无罪。”裴桑榆蹲下去?,伸手替她擦泪。
在这一刻,终于跟她也跟自己和?解,“我是?怨恨过,但现在也能?体谅,你应该比我更痛苦,也更煎熬。就别再自责了?,让它过去?吧。”
裴山岚愣愣地?看着她。
眼前的少女从十五岁长成现在的二十二岁,她变得更坚韧,也更温柔,像是?此刻拂过的山风,纯粹又充满了?力量。
她哽咽开口,带着缺席了?对方无数人?生的遗憾:“我被周瑾川劝着说出真相,就是?因为当时他说,你不想再见见桑桑现在的模样吗?她很漂亮,很优秀,性格也很可爱,比小时候更讨人?喜欢。你真的跟他说得一样,我很庆幸你独自成长,还成长得这样好。”
裴桑榆垂眼,一颗泪砸落进雨里,声音有点委屈,像是?迟来的诉苦。
“这是?你第一次叫我桑桑。”
裴山岚心都要被绞碎了?,无措地?看着她:“桑桑,你别哭,以后我…以后我尽力弥补你好不好?但我很笨,我什么都不会,你别嫌弃我。”
裴桑榆眼底潮湿着点头?,说好。
她们在墓园呆了?很久,忏悔,坦白,平复心情,再与过去?告别。
而后裴山岚回?了?石景一号,那是?她去?江州前一直住的家,此刻重回?故地?,却已?经沧海桑田。
裴桑榆把她的电话输进裴山岚的新手机里,嘱咐说:“以后有事打我这个电话,你就在这安心修养,还是?以前你在的时候那个阿姨,想吃什么就让她做。”
“好。”裴山岚觉得此时替换了?身份,她仿佛才成了?那个需要照顾的女儿。
“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裴桑榆说。
她没急着回?静园,而是?去?了?趟玲珑巷。
回?来已?经大半年的时间?,这个巷子?却从来都不敢踏入,这里曾经留下的记忆太?多,长长的巷子?是?一条时光隧道,每往里移动一步,仿佛时间?就往回?倒退一点。
等到她走到熟悉的分叉口,时间?重新定格回?六年前,无数画面席卷而来。
右边是?她和?周瑾川当年分开的地?方,此时正?是?盛夏,开了?一树姹紫嫣红的繁花,仿佛短暂的春天也丝毫没有影响花期,在细雨中也长得绚烂。
而左边,空空荡荡的石板路,恍惚间?还能?看到阿婆卖红豆糕的身影。
那一年他们俩无数次从这里嬉笑怒骂的走过,小心翼翼分同一小块糕点,看着彼此傻傻的笑。
裴桑榆撑着伞,抓住路过的一位似曾相识的老邻居,询问说:“请问卖红豆糕的那位老人?家住哪儿你知道吗?”
对方回?想了?很久,才出声:“陈阿婆是?吧,几年前就去?世了?,早不卖了?。”
等到邻居已?经消失在雨幕里,裴桑榆仍然怔怔站在原地?,被迟来的真相击中。
她恍然大悟,回?来后吃的所有红豆糕,都是?周瑾川做的,不是?别人?。
他在努力留下他们之间?所有的回?忆,费尽心思完整保存,一点都不舍得破坏。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爱人?。
偏偏这个人?还只会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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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瑾川从律所忙完出来,就开车去?石景一号接裴桑榆,等到了?目的地?,裴山岚却说她早就走了?。
于是?转方向盘掉头?出去?,边打着电话,却一直提示信号不通,再发信息的过去?,也是?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他看着繁杂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开始打电话给每一个他们熟识的人?。
“她没跟你一起?你们俩不是?在江州吗?”
“今天案子?赢得漂亮啊,什么时候回?京,聚个会。”
“中午发信息给桑榆的时候,她说跟她妈妈在一起,你找不到她了?吗?”
……
每多打一个,心就更沉一分。
他又找不到她了?。
却只能?像无头?苍蝇似的在这座城市里乱转,像第一次四个小时找不到裴桑榆时候的不淡定,也如后来裴桑榆走后的每一个想要与她相遇的睡梦里惊醒。
再次回?想起中午飞机上?裴桑榆失魂落魄的样子?,周瑾川开始变得不安。
仍然没把握在经历了?又一次舆论风波之后,裴桑榆会不会跟上?一次一样,怕连累而撇开自己。
日暮已?至,今天是?阴雨的天气,没有日落。
好像不是?什么好的预兆,如同他们当时分开的那天。
周瑾川去?了?墓园,静园,报社,清大,老宅,他们常去?吃的江州小馆,常散步的林荫小道,没有一处有裴桑榆的身影。
他抬手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