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合未料到再见陆芝是那样快。
三月,中州街上遍地的杏李盛开,如胭脂与珍珠委地,沾得骡马蹄上都是醉人的香气。因魏主簿不善骑乘,一个沐休的午后便骑着青骡去东市外闲逛,一路望见许多俊男妖nv,正在小雨后的翠茵上踏青,而不远处北邙的山峦也绿得恰好。
他与两位家丁在近处走了走,忽然想起文倩推荐过东市一家名叫玉山春的酒庐,便掉头去买酒。那店并不在市集喧闹处,或因自有酿坊,找它反而花了些时间。一入庐中,魏合发现它兼开店面,正有绿眼的胡姬在劝客人饮酒。
来自异乡的青年有些疲惫,他点了几样荤素的点心,又买了杯清酒,坐在角落里看对他来说极稀奇的舞蹈。每当客人多买一壶酒,胡nv便会跳一段新舞,如此循环,这店家便不愁庐中的收成。然而喝醉的男人,不乏se胆包天的,不到申时便有一个膘肥t壮、衣衫富贵的男人将短粗的手指伸向那胡姬的t0ngbu。伴随着一声尖叫,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了醉汉脸上,鼓乐骤停。
那男子愣了几秒,捂着有指印的脸怒喝一声“贱人”,便抡起拳头砸向胡姬。此时店主奔了过来,拉住他结实的臂膀声声劝道:“大人,莫要同一胡婢计较。小的赔你一坛好酒,再叫其余娘子陪你。”他身旁的小二一抱了一坛来放在桌上。
然而醉汉并不买账,他一推店主,将那老头摔在地上。
“贼匹夫,谁稀罕你的破酒!你可知道我是何人?”罢了一挥手臂,仆从中一位更加高大的家丁便站了出来,那人髡发荆面,看上去也有两分北胡血统,他向主人递去一包锦囊。“我出二十两银子,买这贱人回去做奴。”
店内众人见势不对,有想劝的也被他气势给慑住;正不知所措时,突然有笑声从凭栏处传来;这酒庐用竹帘隔开了内外,若不是那笑声明亮,他不会想到有人在屋外饮酒。
“若不是看着就不聪明,我定以为你是对头请来砸场子的。”
角落里的主簿觉得那声音听起来无b熟悉,不过再看醉汉面se,只觉得紫中带红,活像要裂开的茄子。
“后来再想,压价的一般是买不起、却又馋的慌得。”一只握着酒盏的手从旁边撩开竹帘,陆王孙那双似怒似笑的眼睛从后面露了出来,他还是一副武士打扮,不过未着薄甲。当他走进来时,魏合发现他脚步不稳,应当也喝得不少。“管你是谁家的,都别丢人现眼了,趁着主人没发威前快滚吧!”
醉汉这次是紫中透红,红里掺白,他连忙招呼手下,要让他揍这个落魄的武士。
显然陆芝不怕,他掏出腰间连鞘的环首刀问道:“对了,你说瞧不起这家的酒是在撒谎吧?”
有病!那男人大吼道。那髡发的家丁即刻ch0u出背在后背的长棍、朝陆芝冲去,魏合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未曾想醉意朦胧的前校尉迅速躲闪,竟在眨眼后,用刀狠敲在家丁后腰。家丁吃痛,稳住脚步,立马展臂回扫,陆芝以巧劲化解了他的攻击。两招未得手,家丁也知晓他实力不俗,出手越发谨慎起来,却奈何不了对手越打越顺。
又一招后,家丁被他打得咳嗽起来,他退到主人身边、低声道:“家主,他身法像禁中之人。”这一句足以改变局面。那醉汉顿时像醒了酒,y气沉沉地扫了在座几眼,这下一句话不说、地带着家丁们先离开了。
魏合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见酒庐老板正安慰着受惊的客人,便看向刚打完架的陆王孙,却见他笑着盯着自己未出鞘佩刀,似有一些怅然。老板很快向陆芝鞠躬赔礼。
“老谢,你家老板也算我旧识,就当我还他容我这些年的恩情。”他抱起方才店家搬来要赔给那闹事之人的一坛酒,哼着乱七八糟的曲子向外走去。不知如何,他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魏合,似乎想起他曾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笑盈盈地招呼他来替自己拿酒。“这不是那个太常寺新招的主簿吗?上次给你指路后、某人还没报答我的恩情呢,不如今天就当一回跑腿的吧。”说完,他就让主簿抱酒,自己晃悠悠地走出酒庐。
陆芝朝北走,文员也一路跟随,他们走过繁华市集,渡过金水浮桥,来到北邙山下一个隐蔽的别馆,牌匾上书“蓬丘”二字,周遭却盛开着十分耀眼的紫辛夷花。在门扉敞开后,魏合刚瞥见入口的一座小桥,男人便夺了他怀里的酒,挥手向他作别。
“陆王孙,请留步。”魏合脱口而出,千言万语最终挤出一个问题:“你是否能告知我玉山春的老板是谁?”
陆芝半回头道:“我见你去那里买酒,应当是清楚的。”而后他兀自笑笑,“不就是你们那位百密无疏、一心为公的欧yan德言吗?”
魏合一怔,不待多问,那半醉的王孙已命仆从关上大门。
殿?”他听闻今上不ai宿在历代寝g0ng,重修太祖的书房住了进去。“是啊,这嵘章殿三年来无后妃幸佞涉足,你是在此地侍寝殿的头一人。”
男人无语。“怎么,陛下这是饿狠了?也对,三年孝期,不近人l。现在好了,找个三十多岁、又很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