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那人被京中一户平民收养,他那时年纪虽小,却发誓为父母报仇,所以隐姓埋名隐忍下来。还是我住进王都后,他才带着父母的遗物前来见我。我没有马上恢复他在族中的身份,而是让他继续在王都潜伏下去。那时我就告诉我自己,这个人迟早能帮上我的忙。”
她瞥了杜昙昼一眼,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任何表情,她并不感到意外,于是继续说道:“那人按照我的吩咐苦练刀法,后来果然成为了宫城侍卫,又顺利当上了王宫的侍卫长。”
“只要有他在,想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摄政王宫,并不是件难事。”
片刻的沉默后,杜昙昼斟酌道:“此举并非不可行,但终究……”
“所以我们要快。”则南依打断他:“我们要伪装成值夜的侍卫,从离处邪朱闻最近的宫门进去,随后兵分两路,摄政王交给你,我去杀老国王。我们要赶在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将这两人的人头砍下来。只要他们一死,一切就尽在我掌握之中了。”
杜昙昼缓缓摇头:“未见得吧。就算宫里的侍卫在侍卫长的要求下不反抗,可宫城以外?把守王都的士兵呢?还有那些誓死效忠于处邪朱闻的战士呢?他们一旦包围王都,你又该如何应对?”
则南依似乎早有准备:“所以我才去夜探辛良族长啊,你不知道吧?整座王都,连同王都周围五百里内的防御,都是由辛良族负责的。今夜之前,整个焉弥誓死效忠处邪朱闻的,也许只有辛良一族,其他人无不是忌惮他的势力罢了,谁会对他那样的暴君有忠诚之心呢?而今夜之后嘛……”
则南依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她摇了摇头:“摄政王不该杀辛良遥的。”
杜昙昼仍觉得她的所有决策都过于草率了:“可是,我还是觉得——”
“中原人,我要是像你这样犹豫的话,早就被我那个不是人的哥哥连皮带肉生吞活剥了。”则南依的眼神中带着不加掩饰的狠戾:“对于处邪朱闻这样的人,做多少准备都是不够的,还不如先一刀杀了他,以后的事,等他死了再说。”
“万一失败呢?”杜昙昼没有被她说服。
则南依连眼睛都不眨:“万一失败,那就换作我死,以命相搏,这很公平。”
杜昙昼久久无话,则南依也不催促,车厢里迅速安静下来,只有两人没有任何默契的呼吸声与不绝于耳的车轮辘辘声交替传来。
许久后,杜昙昼下颌猛地一紧:“好,就按你说的做。”
则南依发出了一声满意的轻笑,她理了理鬓发,笑道:“这就对了嘛,我都敢对他下手,你又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我们还有一枚最关键的筹码,只要有他在,我就敢赌我能赢。”
“什么筹码?”
则南依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精光:“当然是你们的夜不收,乌石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