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它栓在这里也挺冷, 怪可怜的,就让它出出气嘛, 我给你把雪吹掉好不好?”
男人太高了, 像匹漫步于冰天雪地里的巨虎, 葵瑕让他弯下腰, 一捧一捧把差点融化的雪扫出去。
最后剩下点细碎的雪花粒子,被他卖力吹了吹,全融成了水,滑进去沾湿了里衣。
好心办坏事,葵瑕有点不好意思,装作不知道替他拉上衣领遮风,脸蛋红红地小声说:“好了,我们快走吧。”
“嗯。”林荆岫勾起嘴唇,扫落葵瑕毛领上的积雪,盯着他像糯白汤圆似的脸,反过来安慰道:“谢谢阿葵,现在终于不冷了。”
他们从一个岩石山洞里穿过,脚下的路有感应的越来越高,大概两柱香的时间过去,才终于看见光亮。
走出山洞,铁刀子似的寒风呼啸着刮过耳膜,目之所及皆是白茫茫的雪色。
栈道是用木头所搭建,并非嵌进山体的构造,仅靠外的一侧有铁链扶手,悬挂在崖壁上,时不时被风吹得摇晃挣扎起来,再“哐当”砸回石壁,像条横扒在山上的狰狞蜈蚣。
任谁都不会选在这个时节上下山。
但林荆岫垂眸,栈道覆盖的落雪上,还有凌乱的半掩脚印,一路延伸到山体对面。
“牵紧我,不要害怕。”他向后递出手,很快便握住温软的触感,“踩着我的脚印走。”
两人腰间用一根麻绳系住,葵瑕明显很信任身前的男人,任由一根绳子将两人的性命绑在一起。
但他并不是不害怕,这地方太高了,掉下去绝对摔成骨头渣子,他仅仅侧头往下瞥了一眼,就被吓得捏紧手,不敢再乱看。
竖起帽兜,颤颤巍巍跟在男人身后,只专心低头盯着林荆岫踩过的脚印,再落上一道稍小的,完全被包在里面,就像一个人走的。
渐渐的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林荆岫走得并不快,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健,估测到风速和栈道摇晃频率,在雨落下前牵着葵瑕踏上了山。
接下来的路就好走得多,他们很快就看见弘隐寺泛着金光的牌匾,这块新牌匾是当今圣上初登帝位时为表诚心,赐下足两抬黄金,重新镀金修缮而成。
传言新制成的足金牌匾因为太重,上匾时迟迟挂不稳,只得派了八个武僧合力抬起,又在牌匾下修建了一道槛固定,如此才成功。
而此时这金碧辉煌的牌匾却无人欣赏,寺庙前的空地积雪未扫,两扇红木漆门阖上,不见丝毫值班僧人的踪迹。
“我们怎么进去,要翻墙吗?”葵瑕估摸了下自己的小身板,目露忧虑,“我感应到阿茶的位置了,她就在这里面!”
“感应?”林荆岫先是疑惑,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他早就发现,葵瑕偶尔会说些奇怪的话,似乎还有不同寻常的能力但他不在乎。
没有如葵瑕担心的那样翻墙,林荆岫攀登到身边的树上,借着落雪的掩盖,打量庙内,下来后带着他绕到侧面,推开小门直接进去了。
很奇怪,庙里安静得非同寻常,连扫撒的僧人都似乎受不住冻,早早躲回了僧房取暖。
在经过一间大殿时,葵瑕拽住林荆岫的衣摆,几乎同时,男人回身搂住他藏匿进转角,殿内传出隐约的对话声。
“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现在几乎是最佳时间了,错过这场大雪,立春之后,我们再想进行难度会很大。”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稍安。”一道厚重的嗓音轻轻压下,语调平缓,和男人的焦躁形成鲜明对比。
“境来不拒,境去不留。今年不成,便等明年,这么多年不也都等过来了,况且,至关重要之物,还不在我们手中。”
年轻男人似乎被说动,沉默几秒,又说:“可是时间紧迫,最近的一批祭品也即将错过最佳入引时间,圣上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又派那杀神去寻找神花,他现在任务未完成,光想着追查办案,我们的人已经被他盯上了!大师,上面到底怎么说?圣上的病已至骨髓,再难拖迟了!”
“”
“圣上?圣上当然听我师傅的。”大师似笑非笑,末了飘渺下定:“先把那批祭品送进红房吧,早一些,也无伤大雅。”
“神花就快了,快了”
葵瑕窝在林荆岫怀里,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也能知道他们要去红房子做坏事了,急得用脑袋去顶男人坚硬的下巴,清亮小鹿眼盛满慌张。
“我们快走,我知道红房子在哪。”他对林荆岫唇语。
清清浅浅的香气飘过来,林荆岫握住他在胸前乱动的手,很轻盈走到大殿后,朝另一栋建筑奔去。
阿茶趴在冰凉的地面上,努力睁开眼,眼瞳涣散,目之所及仍然是红色,大片的红色,红到让她反胃。
她似乎一直没离开过这里,最终也会在这里死去。
见不到爷爷了她要去找爹娘,不过死掉了,还能见到神仙姐姐吗?
“阿茶阿茶?”
谁在叫我?
“阿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