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在地上规规矩矩跪着的小丫鬟,将手腕上戴着的珠串握在手中,没再看她。
屋内陷入了一片沉闷当中,只有小紫檀木的珠子一颗颗被捻动的声音。
姜若跪到双腿发麻,不断反思今日自己的行为。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男人才重新开口,“出去叫长喜进来,等会就不必再进来了。”
不必再进来是指今晚不必再进来,还是说日后?姜若有点儿慌,却不敢在多问,说了声“是”之后往起站,忍着腿上被蚂蚁啃噬的酸麻朝着外面走去。
长喜住在院子前面的罩房,听说世子爷找他,也没问到底为了什么事就直接过去了。
姜若等人离开之后,才朝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
她也没有点烛火,摸黑做到了床上捂着心口,缓和许久之后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在那个瞬间,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就这样没了。
日后无论做什么事,还是要谨慎才是。以上犯下,是最要不得的东西。
等呼吸平稳之后,她才摸黑躺到了床上。
她觉得怕不是被世子爷虐待出什么毛病来,除了病糊涂那次,这几日还是她头一次在床上睡觉,她却翻来覆去怎么都觉得不习惯,甚至恨不得现在还睡在地上。
好歹那样离世子爷还近一点。
她脑子乱七八糟想,醉春堂的招数未必对每个人都管用,她才浅浅运用了那么小点,隔着衣服虚虚扶了世子爷的手臂一把,反而被赶了出来。若是学了七八分,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还在不在。
就这么乱七八糟想着,等到将明时,她才睡了过去。
世子爷应当是还在处理醉春堂的事,白天不在府上,夜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一连几日徐嬷嬷都没有叫她去主屋,她也有好几日没有见到世子爷。
这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她是真的着急,私底下问徐嬷嬷世子爷的行踪。
徐嬷嬷觑她一眼,嘴角的纹路更深,不大高兴,“这不是你该问的。”
她哑然,对上徐嬷嬷严肃的面容,嗫嚅两声之后认错,“我知道了。”
眼见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急得嘴里都起了几个燎泡,说话时嘴里都钝钝疼着。结果没有等来世子爷,反而等到唐家嫡女,也就是世子爷的表妹唐昆月。
那日她还在绣帕子,芙蓉过来叫她去上茶,圆圆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这种露面的机会便宜你了。”
姜若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虽然是以丫鬟的名义送进来,但是都知道她就是一个通房,尤其在世子爷房里过夜之后,她通房的名头坐得更实。这不是说她就不必干活,而是指她只用侍候世子爷一个人或是做本行刺绣,端茶倒水和她没有多少关系,芙蓉怎么会特意来寻她?
“还不快去,难不成要让贵客等着吗?”芙蓉见她不动弹,凶巴巴地说。
她进听松院没有多少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将针线包放在一旁跟着出去了。
芙蓉走在最前边,脚步异常轻快,恨不得马上就看见姜若挨训的场面。
因为太过得意,她一不留神就问出嘴,“你可知道今日来的人是谁?”
“是谁?”
“是表姑娘,也是世子爷的表妹。”芙蓉说着话,忍不住睨了旁边的女子一样,存着让姜若难堪的念头才开口。
“表姑娘可不一样,她是唐家这辈唯一的女儿家,自小被精心培养,京城中人人称赞。最重要的是世子爷对表姑娘十分好,在京城时表姑娘喜欢什么世子爷便寻摸到送到唐家,就算远在儋州也会专门送礼物回来。”
芙蓉没说,若不是世子爷突然患了不良于行的恶疾,两个人应该就已经定了亲。这也是她不喜欢姜若的原因之一,在她看来,表姑娘是位极出色的人,每次过来都会给她一点小玩意。姜若连表姑娘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又怎么有资格被留下来?
姜若也听说这位唐家姑娘,转念想了想,突然开口问:“表姑娘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自然是……”芙蓉差点秃噜嘴,关键时候将话吞了回去,“让你上茶就上茶,能有什么事。难不成你现在那么金贵,给人上杯茶都委屈你了?”
说完之后,她怕自己多说多错,连忙走到前边不说话了。
不过从她的说的话中,姜若对唐姑娘找她过来的事有几分猜测,不免有些怯怕,暗自希望自己不过是想多了。
穿过抄手游廊,她走到正厅后边的茶水间,将茶冲泡好之后才跟着芙蓉的后面去了正厅。
才进门,她就瞧见主位上坐了位极为年轻的姑娘,应当就是唐家的表姑娘。
她的相貌出众,可更令人过目难忘的是浑身那股娴静高贵的韵味,一看便知是高门贵族中精心教育出来的贵女。
见到门口有动静,少女抬眸,鬓边珠花坠落下来的珍珠流苏微微晃动,更衬得粉面娇颜。只是美人的眉心微微蹙起,似是看到什么极不愉悦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