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应该高兴一点。”
马车载着他们出了银阙,往郊外的方向走,且越走越偏,一直走到傍晚,才到了目的地———
一座长满了野草树木的山谷。
乐珩带着她下了马车,沿着一条小道往山谷里走,马车停在他们身后,没有人跟上来。
小道的尽头,是一片湖泊,或者说,是一条穿过山谷的河流形成的一个湖泊。湖泊的湖面上,用木头架起了一座简陋的浮台,走到浮台上时,能听到脚下游鱼摆尾游过的声音。
乐珩在浮台上盘腿坐下来,祝凌也坐在了他旁边,只是她选择了浮台的边缘,于是双腿悬空在空中,慢慢地晃荡着。
这时夕阳下山,于是她和乐珩一起目睹了一场盛大的日落。夕阳的余晖一点点沉入地平线中,只留下慢慢黯淡的云彩。
他们来的时候带了两盏灯笼,在天黑下去之后,便点亮了,灯笼的光照亮了浮台。
“不问我为什么要把你带来这里吗?”
“今天是你的生辰啊……”祝凌用手撑在身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我答应了的。”
乐珩看着她。
他其实很难说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他一直在被纵容,哪怕是他的一些行为和举止偶有冒犯,也在被纵容。
“十六年前的今天,我和凝凝诞生在这世间。”乐珩说,“我出生于惊蛰的黄昏,凝凝出生于第二日的清晨。”
一个生于金乌西坠最后的余晖,一个生于破晓之时的第一缕曙光。
他们在这世间相互羁绊着长大,十多年的相伴,最后迎来了猝不及防又直白残忍的告别。
“或许这时候说有点迟了,但———”祝凌看着他,她眼里映出乐珩的身影,映出那盏灯笼,映出金乌西坠后升上天空的明月。
如果是祝福,那什么时候到来都不晚。
她说:“生辰快乐,哥哥。”
第229章 借刀杀人
◎远在楚国的池月,收到了一封神神秘秘、没有署名的信。◎
月光化成粼粼的碎影,随着汩汩的河水一直流向远方,天地间除了月色,便只有两盏灯笼的微光。
生辰快乐的祝福,便也融进了这般月色里。
“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透过薄薄的娟纱,灯笼的光柔和了乐珩的侧脸,“夏日的时候,山谷里有满山遍野的照夜清。凝凝喜欢这里,我也很喜欢。”
如今只是二月,还未到照夜清出现的季节,山谷中只有树木野草,在夜色显得沉闷而狰狞。
他们兄妹都很喜欢照夜清,有诗写它“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明。若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
———那是种光彩烂漫、足以让人心折的绮丽。
“有点可惜……”他叹了一口气,“今年的照夜清,我应该见不到了。”
照夜清最早七月生于湖泊边树木中,乐珩的身体,撑不到那个时候。
或许是月色太过温柔,于是将白日的防备和冷漠都卸下,乐珩问:“上次的问题,你想好答案了吗?”
……上次的问题?
祝凌微微愣了一瞬,但很快,她摇了摇头:“我不想。”
“为什么呢?”
“羌国很好。”祝凌说,“但负担一国百姓的生息,非我所愿。”
———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不会因为所见所闻而随意改变。
“果然啊……”
听到这个答案,乐珩竟不觉得失望,反倒有种果然如此的预感,他很清楚,那熟悉的容颜下的,是一个与凝凝相似却又不同的灵魂。
祝凌坐在浮台的最边缘,波光粼粼的水面在她脚下荡漾,生出温柔静谧的错觉,听着这一声叹息,她说:
“如果你对这个回答有异议,有很多种方法能让我变更答案。”
“我确实有很多种方法让你变更答案。”乐珩看着夜色之中沉闷的树影,“但我能变更你的答案,变更不了你的心。”
不愿就是不愿,不想就是不想,逼着人去做与意愿相违背的事,最后不过落得个两厢难堪,惨淡收场的结局。
“你既然不愿,我不会再逼你。”乐珩说,“就当我自私一回,待到今年山谷里飞满照夜清时,你来替我看一眼吧。”
这一次,祝凌沉默了许久,才答道:“……好。”
她听懂了乐珩的意思,他希望她能留下来,陪着他走完剩下的时光。
“太子殿下。”祝凌垂下眼睫,“你其实……可以再贪心一点。”
“人总是欲壑难填,贪念一动,便会想着为什么不能拥有更多?”乐珩捂着嘴低低地咳了几声,“这样便够了。”
夜风卷起他鬓边的发丝,带来他叹息般的声音:“如今这一切,许是天意。”
天意?
当真是天意吗?
祝凌知道,如果乐珩以她占了乐凝身体为由逼迫她留下来接管羌国,她是没有办法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