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筒,将里面的纸条展开,看完后,纸条被重新捻成小卷,随意地抛到了砚台里的墨汁中,墨汁顷刻间便将小卷上的字迹糊成一团。
他抚了抚鸽子的羽毛,将它塞到了早已准备好的笼子中,温驯的鸽子开始啄食起食槽中的鸽粮,他就这样看着鸽子吃完,然后渐渐打起盹。
“代巡使要是也有这么听话就好了……”他微微笑起来,“少年人啊……总归是年轻气盛。”
“大人———大人!刘大人!”
屋外忽然传来急促的呼声。
他皱了皱眉,上前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惶急不安的下属:“大人!陛下下旨了!昌黎郡的事马上瞒不住了啊!”
“急什么?”他抚了抚自己的右手腕,浑不在意的模样,“不过是区区代巡使,又不是陛下亲至。”
“疫民已经近万了!死了三千有余———一旦生疫,是一村村、一镇镇地出事,只要一查户籍便知!”他的属下焦急道,“十室九空,这要如何交代啊!”
“宗族枝叶繁茂,人数不少,叫成年的男子与宗族分家,重立户籍,然后各宗混合,搬入那些空了的村子里去。”他不急不缓地吩咐,“你们做户籍时,该含混的地方仔细些。”
“我们纵然造假又能如何?”他的属下吓得脸色煞白,初冬之际,头上滚落豆大的汗珠,“刘大人,您别忘了燕京那边是有户籍存档的!”
“燕京的存档?”刘蘅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三年前,户部存放户籍的地方有老鼠啃断了蜡烛,烧了几架子文书,共计四个郡,合二十八个县,昌黎郡的户籍也不幸被烧了个干净。”
他的属下只觉一阵眩晕:“……三年前那次,不是补上了吗?”
“三年前,韩国犯边,作为燕国与它接壤的昌黎郡,第一要务便是率军抵抗,户籍这种事情自然要往后延。”他道,“每次要上交户籍时,总是会遇到天灾人祸,这种种巧合,我又能怎么办?”
……巧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巧合?
他的属下心里阵阵发寒,不敢再做声,只道:“那我、我们便着手去准备了。”
刘蘅点头:“去吧。”
在属下告退后,他用火折子点燃了案几上的蜡烛,然后从书架上一个格子里取出了几本书———这个格子是一个夹层格。
他敲了敲夹层的右下角,整块夹板突然向下倾倒,露出了里面一张薄薄的信纸,他将信纸取出来,细细抚过信纸上的褶皱,良久,忽然叹了一口气。
———信纸被人动过了。
在燕京与他合作的那些人果然急了,可调换他藏起来的名单又有什么意义呢?他又不止藏了这一处。
刘蘅将信纸放到烛火之上,任凭火舌将它吞噬殆尽,火光倒映在他的眼睛里,显得他的神色有种别样的、令人恐怖的意味。
“大人!大人———”
门外是略带急促的敲门声。
刘蘅抬头,漫不经心地想———自从那位新皇帝派出代巡使的消息传开后,他这里就一天比一天热闹。
“这次又是何事?”他道。
终于见他开门的另一个下属惶恐地回答:“您的宗族找上门来了!”
……他的宗族?他的宗族不是在雒县吗?
一念及此,刘蘅觉得自己的手腕好似又剧烈地疼痛起来。
“他们也敢上门?”刘蘅怒极反笑,“他们也有胆上门?”
他一甩袖子:“让他等着!”
祝凌带着大量的人马,脚程并不算快,昌黎郡晚去一日情况便坏上一份,祝凌也不想在路上耽误太多的时间,便决定将人分成两批,一批白天驱车赶路,另一批晚上接替,这样日夜兼程也需十日。
出行第二天,祝凌就开始搞事了。每隔一个时辰,她便会叫一名御医到自己的车厢里去。于是车队的众人便围观了一场奇景———有的御医满脸傲气地进去,失魂落魄地出来;有的御医愁眉紧锁着进去,兴高采烈地出来;有的御医满脸疑惑地进去,一脸匪夷所思地出来……让人不由自主地对里面的情况心生好奇,宛如百爪挠心。
午间暂时休息,埋锅造饭之时,被祝凌约谈过的几位御医便在营地里那些大夫身边转悠了,时不时还提两个问题。例如某种药草的药性如何、哪两种药材放在一起可以治疗风寒、哪几种药材药性相冲?
这些问题是随机点人回答的,被提问的大夫有人可以很快地反应过来,有人却结结巴巴说不上话。暂时还没被约谈的几位御医在一旁有些摸不着头脑,其中一个喊住了同僚: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被喊住的御医露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发问的御医:“……?”
被提问的那些大夫和没被约谈的御医一样不清楚情况,但有些聪明的大夫已经意识到了这可能是难的的机遇,不仅答得又快又好,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抢答,果然,表现的最出彩的几个不仅被问了名字,还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