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只能从指尖感受到那渐渐冷却的皮肤温度,她心里紧颤,手指也越发绷着。
赵侯却铁了心叫熙宁克服。
“一要看,二要听,三要触摸。”
赵侯给熙宁指了指位置,“看他胸膛还有没有微微起伏,听他心跳之声与鼻息气流之声,最后你来扒开他的双眼瞧瞧。”
熙宁道一句,“是。”
其实她已些微有了反胃之意。
熙宁皱紧着眉头,因觉得下蹲硌到了皮肉,便将腰间匕首自腰带取下放到地上。
“到这一步你便错了”,赵侯叫她将匕首重新拾起。
“保命的物件不可离身,若躺在地上这人这时奋起,将你的利器夺了过来,便能轻松刺伤与你,你当如何?”
熙宁谨遵教诲,闷闷回一声“是”。
熙宁肚子发紧,不知为何胸口一阵一阵的气息翻涌。
第22章
不过反应不大,她稍稍能将其压制。
这时候若是呕吐出来,那便着实是在丢人了。哪有将士不敢见死尸的道理,说出去恐怕别人要嘲笑他们赵军无能。
熙宁随着赵侯走南闯北了两年,也常跟他到阵前观战,却少有真正上场的机会,多是跟着大部队后方做收尾工作,或是清扫打理战场。
哪怕是打理战场也不是叫她前去收拾尸体。营里一向都是分派给他她清点战马和俘虏的活儿。
一则,熙宁从前年龄太小,众人知她出生在钟鸣鼎食的伯府之家,人又十足的漂亮,怕她初来乍到很不适应,便对她颇为照顾。二则这是赵侯亲自带出来的人,哪怕赵侯从来未明说过叫众人看顾些个,大家却都心知肚明,哪个不要命的敢同国君看重的人作对。
自然,除了荀老将军这等劳苦功高的大将,又是随老赵侯出生入死过的功臣,这才敢当面同赵侯对着干,很是不给熙宁面子。
熙宁深吸一口气,将两指放到那尸体的眼眶之上,微使了些力,这才将眼皮扒得更开来看。
“如何?”
“眼瞳拓了一倍。”
原来瞳孔放大是这般模样。
他整个眼球已经看不到白色,黑的像是下一瞬便会淌出墨色汁水来。
熙宁感觉到似乎不那么恶心了,她便自行揭开了死者的衣裳,庶人交领上那小小的结不大好解,费了番功夫才解开。
赵侯同桑仕秾屏气凝神,专注看她收拾这具尸体好久了。
熙宁将死者的胸膛露了出来,看到几处短而深的伤口,的确不是桑仕秾所用的长剑能割出来的效果。
“像是菜刀所致。”
熙宁思考了下,得出结论。
身边两人默不作声,显见是想叫她自行分析,便都没有出声打扰到她。
“这些刀口凌乱,背后只挨了一刀,其他大多集中在手臂,胸口。”
“这人应当是先背后中刀,之后立刻反应过来正面迎敌。一手来抵之时被击中了手臂,他边走边退……。
熙宁在那门槛上还原当时的现场。
“他倒地之后,凶手便趁机在他的胸口脖颈处使力乱砍,直到他最终咽了气。”
这人死状凄惨,因身重数刀碎骨都被敲击出来。肚皮叫豁开了一个大口子,内脏也随之露在外面。
无怪熙宁对当下这场景反应颇大,若是没有赵侯与桑仕秾在场,她无论如何都不敢一人接近这样的惨状之地。
赵侯对她的探查和总结倒很是满意。
熙宁终于舒了一口气。她额头布满细汗,体悟到这句伴君如虎不是虚言。
赵侯查验完全之后起身盯着桑仕秾瞧,“陈小孩——可有受伤?”
桑仕秾想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经过,也不瞒他,“两人斗了一番,他受伤不轻……”
“是陈小孩伤了人?”
熙宁惊得愣在当场,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孩子真的能取人性命。
还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
虽然那日在马场,陈小孩也放箭意图伤害他们几人,可那毕竟还是远距离攻击,同近身搏斗差距甚远。
况且他出手杀掉得,还是他的祖父。
“他来此处,”熙宁点了点地上的尸身,“还是要抢小妹?”
对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熙宁想不明白他到底图什么。小妹伤成这样,他就算带了人走,能得什么好不成?
桑仕秾想着熙宁这样出身的人,大概没听说过那些民间的肮脏事儿,“都安郡也有这样的买卖……”
熙宁听到“买卖”二字时疑惑非常,歪着头打量他,“这是何意?”
“要么是要配阴婚,要么是给无子早殇的人配个孩子。”
赵侯对这种事情似乎也有所耳闻,给熙宁解释着。
“有利可图之时,便延伸出不少产业,有盗尸贼,也有害命匪。人就同那货物无异,无非就是活着的时候卖给活人,死了就卖给死人。”
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