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点了点头,眼神真诚又悲切。
“不可能!”汪如芸不可置信地站起来,指着护工说:“我儿子不可能这样,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从他手上没力气以后我们带他出门他就从来都不会自己推轮椅!”
但这种以行为习惯角度出发的辩驳本身就很无力,很快护工也梗着脖子抬起头来为自己辩解:“那贺哥还说过以前他不会跟着保姆出门呢!”
仗着贺光徊还生死未卜,他大有一种破罐破摔的架势,从容地把一切都推朝外面。
“残疾人的心态本来就很扭曲,谁能猜得透他想什么?我现在咂摸过来,我还觉得他是记仇我最开始没照顾好他,现在才故意弄这么一出报复我。”
说着,他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趁着人多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骂:“我没什么文化,只能干苦力我认了,可做护工这么多年,就你家最不省事。在家里要求就怪多,他瘫得那么厉害还闲不住,每天都要背着家里人出去散步遛弯。本来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以的,我是拿人头担着带他出去。现在倒好了,我处处小心,他自己还是心理扭曲要害我。”
周围人越来越多,王启甚至在地上滚了两圈,也不知道是真哭还是假哭,总之嚷嚷的声音挺大。
“你现在不就是要我赔钱吗?我一个乡下来的,我能有什么钱?你把我命拿去好了啊!”
一边说,一边去抓汪如芸的裤脚。
过去在医院里处理纠纷多了,汪如芸一点不吃这套,冷着脸往后退了一步,用手按着自己裤管冷声说:“你耍赖没用,我们孩子还躺里头呢,问你几句话你就这么闹,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事的是你呢。”
可人真耍起赖来哪是这一两句话能解决的,王启还躺在地上哼哼,抓不住汪如芸,他就不抓,总之就是不从地上起来。
周围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秦书炀一直定定坐在椅子上不吭声,就静静地看着王启耍无赖。
等王启累了,哼声渐渐弱下去,秦书炀才直起一点身体。
“王启,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你说的话里没有任何隐瞒对吗?”
护工不吭声,又在地上扭了两下。
秦书炀怒极反笑,勾着唇角喘了两口气。
他从椅子上起来,一把捏住护工的下巴,“我可以理解你那套残疾人心理扭曲的狗屁言论,也承认小光难照顾,耗费了你很多的心力。但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我和小光之间从来不会有任何隐瞒。从你们第一次出门我就知道,你带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怎么去的我通通都知道。”
刚刚还急赤白脸躺在地上打滚的人霎时间止住了所有的动作,呆愣着瘫坐在地上,他脸被秦书炀捏出几道红痕,衬得整张脸灰白没一点血色。
“我担心出门不安全,又觉得他每天都在家实在太孤独,能出去走走也好,所以这期间从来没有制止你们。”秦书炀目光直视他,平静地戳穿他的谎言,“我只是把他的轮椅调了速,这样就算他手掌握不好力度,轮椅也不会猛地窜出去。”
话语声越是平静,秦书炀手上的力道就越重,护工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要被捏碎了。
不过比起身体的疼痛,此刻内心的恐惧更胜一筹,每一个字都像一盆凉水,浇得他不敢呼吸。
“所以,就算他想自己推轮椅,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也留给了你足够的时间帮他停下来。除非,在这期间你根本没想管他,或者,当时的情景是,就算你意识到他要摔跤,你也来不及挽救了。”
说完,秦书炀松开了桎梏在护工下巴颏上的手。
还是做不到完全的冷静,松手时他没把力气收干净,护工被他推到在地。
这番推论无论是哪一个猜测都让贺家夫妻俩无法接受,贺求真气得快疯了,不管不顾地拎起护工衣领照他脸上掴了两掌。
后面又被围观群众拉开,推推搡搡间,好像自动分成了两个阵营。
见势不妙,看护中心的负责人脸上再堆不住笑意,冷着脸把脸肿成猪头的护工护在身后,“秦总,贺老师还没醒,这些都只是你的推测。你们作为家属太激动了,我们从来没有想过推卸责任,但你们现在都已经在胡编乱猜,那我觉得我们还是都冷静冷静再找时间谈后续的事情吧。”
他拉着护工往外走,拨开人潮时秦书炀叫住了他。
回过头,负责人看见刚刚还冷静着的秦书炀眼底骤然布满血丝,额角的青筋又跳了出来。
秦书炀虽然还死死地拉着激动的贺求真,可自己的手俨然已经握成拳。
他直直地盯着王启,“你该庆幸你现在还能活着是因为小光还活着。”
贺光徊在icu里一趟就是三天,中间就短暂地醒过来一小会。
失血过多的缘故,他醒过来的那几分钟都没什么动作,只是挣扎着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他一直在发烧,后续的几台手术根本没法做。
专家会诊开了一台又一台,仍旧没讨论出来他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