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承诺过的事情不允许贺光徊再慢悠悠地考虑思索,即便儿童房还没有完全收拾好,他也得尽快把这件事办妥。
不然太对不起家人。
就像今天交换钥匙,贺光徊明显地感觉到在他身体日渐失能的情况下,家里人都在有意识地照顾他。
这里的照顾,不仅仅是照顾贺光徊的没用又脆弱的身体,还有他那可怜的自尊心。
贺光徊现在每周只有四节课,并不需要他坐班。
但他几乎每天都要往市里跑,出版社那边还等着他干活。
这事儿他都没主动说,也不知道贺求真是怎么知道的,没过两天就给他打电话。
电话里贺求真说话轻描淡写的,“我钓鱼的时候认识了个小老头,他想给自己侄子找个清闲一点的活儿,你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一开始贺光徊还诧异,自己父亲什么时候开始操心别人家的事情了,还是替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张罗工作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刚要出声拒绝,贺光徊便听到父亲继续道:“那小孩儿以前在单位给别人开车,现在单位没了,成天在家里游手好闲的招人嫌,我朋友都快烦死了。你要能给他找个合适的活儿干,那我下个月的鱼饵就不用愁了。”
父亲轻描淡写几句话给贺光徊送来了个开车贼稳、耐心很好的“专职司机”。而每次回市里办事,李淑娴则会掐准了时间通知贺光徊,家里菜做多了,让他下班了就过去帮着解决“剩饭”。
在长辈小心翼翼的照拂中,贺光徊这几个月除了抖腿停不下来,看起来像个二流子外,其实过得非常舒服。
秦书炀远在几百公里外担心的摔跤一次都没发生。前几天回来发现贺光徊好像还胖了一点,白净的脸蛋儿比八九月分那会多出来了一点肉。他刚回来那天晚上没忍住,抱着贺光徊朝他长了点肉的腮颊上嘬了好几口,第二天贺光徊的脸都还是红的。
既然享受着家里人细雨和风的关怀,那就把能做的都要做到十成十。
儿童福利院里,汪如芸和李淑娴正在给小孩们发新年礼物,秦书炀趁着天没那么冷,又带着另一帮皮猴子酣畅淋漓地踢球。
这次没人敢让贺光徊随便找一个台阶坐着了,贺求真在取得工作人员的同意后从办公室里搬了把靠背椅出来。
他把靠背椅安置在一个既能避风又能抬眼就能看到秦书炀的地方,然后扶着贺光徊坐好。怕一直坐着会冷,贺求真想了想又钻到车里把车后座把汪如芸的羊绒方巾抱出来盖在贺光徊身上。
“一会你妈要是觉得冷你就给她,省得她回头再使唤我。”
贺光徊今天穿得本身就厚,脖子上还围着一条围脖。现在贺求真照他身上又盖着一大块羊绒方巾,登时热得他背脊冒汗。
贺求真离开后贺光徊就把那条方巾扯了下来,但看了看车子和自己的距离,贺光徊就觉得还是先放腿上得了。
其实要不是长辈动作太快把他摁椅子上,贺光徊是想起来走走的。
从进到里头到现在,他还没见着那个小萝卜头。
贺光徊想的是在带他走之前要和他多说几句话,好让小萝卜头对他即将要生活的家庭有个大概的理解。
虽然领养他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但贺光徊还是想亲耳听到小崽的点头同意。
但小崽不在外面,他也站不起来去找。可能这大概就是再好的事情也总有缺口,哪能事事都尽如人意。
贺光徊腿抖得没完没了,趴在他腿上的方巾没一会就被他抖得掉在了地上。
汪如芸最爱干净,穿衣服非常讲究。羊绒方巾掉落在地的一瞬间,贺光徊心提到嗓子眼,他努力地弯下腰去捡,但腿实在抖动得厉害,加上穿得也实在厚,导致行动比以往都要笨拙一些。
他越是往下弓身体重心就越不稳,已经大有拿头栽下去的架势。
忽然方巾被一只小手攥住,贺光徊顿了下,艰难地抬起头,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哎……你瞧见我啦。”
“嗯!”小崽用力地点点头,用力地吸了下鼻子,“我早就看见你啦,但我感冒啦,姨姨不准我出来,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小崽换了个发型,黄绒绒的头发被剪成了西瓜头,圆得没边儿,感觉上去是用一个大碗扣在脑袋上剪出来的。
贺光徊撑着大腿慢慢直起身,将他拉到自己跟前揉着头发笑了起来,“谁给你剪的这头发?”
小男孩自己也知道不好看,被这么一问,立马把方巾扔贺光徊腿上双手抱着头哼哼两声。
“姨姨说取笑别人是没礼貌的行为,叔叔不礼貌!”
贺光徊快乐疯了,不过还是立马抿起嘴把笑憋回去,随后正了正神色和小西瓜头道歉,“那叔叔和你道歉好不好?”
说着便一把将小崽抱到自己腿上坐着,顺带又往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这几个月贺光徊虽然没过来看过小孩子,但东西可没少寄过来,每个月寄过来的那些东西里牛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