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过,“调动日字卫全部人手,哪怕把京城整个翻过来。”
“全部人手?”日字卫指挥使犹疑道,“这样一来,日常工作就得暂时交给其他卫队空闲的人手了。”
风曲淡淡道:“全部人手,越多越好,郡主的意思是,采莲司埋在京城里的暗线,有多少就要挖多少——大年初一皇上禫祭先帝祖宗,拜谒太庙皇陵,若是那时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就只好把脑袋全部摘下来去给朝中诸公谢罪了。”
指挥使一个激灵,摸了摸脖子,深觉自己的脑袋此刻并不十分稳当,立刻道:“卑职必然赴汤蹈火,不辱使命!”
玄部以极高的效率运转了起来,无数支鸾仪卫小队从城北那座象征着恐怖与杀戮的北司中一涌而出,无声无息奔赴京城各个角落。
而此刻,明湘正在一手支颐,闭目沉思。
她手边摊开一本薄册,上面记录的是五军都督府和兵部官吏调动情况。
近年来兵部侵夺了很多五军都督府的职权,名义上负责统领军队的是五军都督府,但在调兵这件事上,皇帝已经不会去过问执掌五军都督府的勋贵们了,而是直接听取兵部尚书的意见。
但不管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明湘还是很希望在军中安插下自己的势力。
兵部尚书柳恪行是天子心腹,一心忠于天子。整座兵部被他管的风雨不透,往兵部派几个鸾仪卫的探子还可以说得过去,但加塞明湘自己的心腹,万一被发现就有失去圣心的风险。这种注定赔本的生意,明湘绝不会做。
不过五军都督府就不一样了,面对兵部的压力,他们很渴望吸纳新人。再加上五军都督府由几家勋贵共同执掌,并非铁板一块,明湘很轻易地塞了几个不起眼的人进去。
这次兵部尚书柳恪行上书请求调兵,正好空出了几个不错的位置。明湘正在考虑如何运作,才能不显山不露水地将她的党羽往上推一推。
她想着想着,就走了神。
梅酝抱了个白底青花凤尾瓶进来,瓶中疏落有致地插着几支盛开的红梅,将书案上原本摆着的梅瓶换下。
明湘抬手从瓶中折出一支红梅,她默然凝视着指尖红梅,唇角稍稍一弯。
“郡主。”梅酝放下花瓶,挨到明湘身旁,“郡主要不要出去走走?下了一场雨,深雪院后那片梅林开了呢!”
见明湘看她,梅酝端起一张笑脸,扯住明湘袖摆来回轻晃:“郡主出去走走吧,李老太医千叮咛万嘱咐,要郡主出去多走走,好郡主,你就从了我……”
梅酝的话音戛然而止,明湘狐疑地眯起了眼睛。
良久,明湘挑起了眉梢:“你最近又看了什么话本?”
痛失话本的梅酝奉命陪明湘前去游赏梅林。
深雪院位于郡主府西侧角落里,院名取自‘前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正如其名,深雪院外有极大的一片梅林,每逢冬雪,红梅盛开在满地大雪中,自成一幅素艳画卷。
雨后的梅林暗香浮动,枝头红梅开得正艳,昨夜一阵急雨催开满树梅花,也打落了满地残红。
明湘信步走进了梅林之中,寒风拂过林间,送来阵阵暗香。她裹着雪白狐裘,袖间笼着手炉,并不觉得冷,反而被风吹得醒了醒神。
她面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真切的笑意。
梅酝从一旁的梅树上折了枝梅花,奉到明湘面前:“郡主,咱们再折几支花,晚上做梅花汤饼吃吧。”
明湘可有可无地颔首:“也好。”
她想了想,又道:“挑些开得最好的,多折些,命人送进宫里去。”
湘平郡主一句吩咐,所有人顿时行动了起来。侍从们很有眼力,尽管明湘说要他们‘挑最好的’,但郡主正在林中赏梅,他们自然不会贸贸然闯到郡主面前,而是避开了明湘游赏的地方,到了梅林另一侧去。
梅酝狐假虎威地过去查看情况,看完之后喜滋滋地回来:“皇上收到郡主送去的梅花,定然心情愉悦。”
还没等明湘说话,梅酝接着自言自语:“这天底下最懂圣心的,果然只有郡主了!”
明湘听她话说的颠三倒四,禁不住失笑:“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圣心岂能妄自揣测?快别说了。”
她轻轻一叹:“我若是真能体察圣心,昨日也不会引得皇上失态了。”
梅酝却道:“才不是呢!”
她压低了声音,左右张望:“奴婢说句犯忌讳的话,郡主可不准责罚奴婢。”
明湘看得有趣,随口道:“你说,本郡主恕你无罪。”
梅酝便轻声道:“依奴婢看,不是郡主揣测圣心,而是皇上揣测郡主的所思所想呢!皇上是郡主一手教出来的,一向将郡主看得比天还大,这天底下,最懂皇上的莫过于郡主,最懂郡主的也莫过于皇上。”
梅酝顿了顿,又道:“奴婢愚钝,不能和姐姐一样为郡主分忧,但是奴婢觉得,只要郡主顺自己的心意去待皇上,皇上就会很高兴。”
明湘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