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一件事。
主人上次想给面具脸疗伤,被他拒绝了!如果它“梦”字能做到,岂不是能大大被主人夸奖?
“梦”字想得激动,当即抽出手。这个面具脸居然握得很紧,它抽出来还有点费劲呢,真是个怪人。
它想想,上次主人说薛暗的伤在哪里……哦,主人好像没有说出口,但作为她的书文,它完全明白她当时注意到了什么。
于是,它学着主人以前那样,把手掌贴在面具脸胸口前,准备输送生机灵气。他衣服下面还穿了一层薄薄的甲,摸起来冷冷的、硬硬的,但砰砰——它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就是这里。
好,现在输送一缕生机灵气,为面具脸疗伤……等一等!
“梦”字身体一僵。它忘记了,它不是主人,它没有生机灵气啊!
千算万算,漏了这一茬!糟糕,演得太投入,忘记自己的能力范围了……
“梦”字陷入沉思。
呃,那怎么圆场?
而在薛暗眼中……
他只看见她站得离他很近,忽然就轻轻抚上他的胸口。她的手贴在他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不动了。这是要害,他知道自己应该防御,应该拉远距离;他知道她拥有神秘的力量,他曾险些被她所伤。
可——
他只是站着。
说不清道不明,他只是僵硬地站着。唯一能动的是眼珠。他往下看,看见她轻柔如云的鬓发,看见她秀挺的、英气的鼻梁,还有同样垂着的、长长的、浓密的睫毛。而她的手贴在他胸前,骨肉均匀,指甲果然圆润饱满,泛着淡淡的粉。
砰砰——
他知道自己心跳快了一些,必定是因为他在担心——担心什么?他是在想,她可能在耍什么花招。也许,也许是往他心脏下了蛊?她是西南那边的人,那边总有这样的传说……
“你……要做什么?”他僵着声音。不,他应该退开,不是吗?而不是站在这里质问,像个不知所谓的毛头小子。
这句话仿佛将她惊醒,于是她抬起头。
还是那样微微的笑,还是那样明亮柔润的目光。她从前看他时,平静背后都是警惕和审视,可现在不同;她仅仅是抬头望着他,像一只天真不设防的小动物。
[薛暗,你不想让我给你疗伤,我就不擅作主张了。你要记得保重自己,别再受伤。]“梦”字打定主意,这样说道。
薛暗茫然片刻。
……可笑。她就是想说这个?他以为自己在气恼。她又要关心他吗?为什么?
“关你何事?”他决定不再惯着她的莫名其妙,直接甩出冷脸,“你到底要说什么?”
她认真地看着他,还是用神识传音。
[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你别再受伤了,好么?]
“梦”字心想:我主人挺忙的,你别来给她添麻烦了好嘛?
说罢,它自觉圆场完毕,也再没有什么可做的,就收回手,一转身就登上马车,然后——哗啦!放下车帘。
眨眼就不见了。
这一次,薛暗没有制止她。他只是直直地站在原地,眨也不眨地盯着那马车。
他戴着面具,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旁人只知道,他忽然抽出腰间佩刀,猛地砍在那马车车厢上,厉声喝道:“胡言乱语——再敢如此戏弄本官,小心脑袋!”
说完了,又砍了两刀,才将刀“噌”一下归鞘,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他重重踏着白玉京的青砖地面,表面恼怒,心却往下沉: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
三清阁的蝉还在不断生产,不断外流。如果这样要紧的东西真会害了人的命……那,会死多少无辜之人?
而陛下他……陛下知不知道这件事?还是说,难道这就是……
薛暗紧紧握住刀柄。在天寒地冻的白玉京里,此时此刻,这一柄刀成了最大的安全感来源。
回去之后,先把这只蝉给老罗头换上罢。接着……
他决定了,他要查清楚这件事。哪怕是为了他自己的飞鱼卫,他都必须搞清楚。如果她说的果真不假,如果她所谓的“改造过的蝉”真的有用,那……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不,他绝不会背叛陛下,绝不。
只是……至少飞鱼卫这些人,这些为他一句话就能卖命,这些会硬塞给他喜糖、咸鱼、别的什么吃的用的的人,他要护住才行。
……
薛暗那几刀砍得极重,整个马车晃得厉害。
“梦”字在里面也晃了晃,愕然地瞪大眼睛:这人怎么回事哪,怎么不知好歹的?他不是和主人关系不错么?
正迷惑,车帘又被掀开了。
云清容探进来个脑袋,满脸的气急败坏。
“大小姐——大小姐!我叫你大小姐,好吗?你别给我惹事,起码别在我马车上惹事,好不好?”
“你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