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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张星官倒并不在意。
这位天然一张谨慎面容的星官,也的确养成了一副深思熟虑的脾性。他从一开始就有一种直觉,本来觉得是荒谬的瞎想,可现在他也不太确定了。
张星官不由轻抚袖中玉简。那是他的身份牌,是司天监星官的证明,也是他毕生的骄傲和坚守。但就在一年前,有一名年轻修士一鸣惊人,轻易得到了五曜星官的青眼。
他是每夜仰望星空的星官,他属于世界上最相信命运诡异的人群。
云……并不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姓氏。那个云大猫,和传说中的那位年龄也相仿。只是容貌不对,修为不对,天下真有这么完美的易容?
没有。不可能有。张星官暗暗摇头,也暗暗失笑。这是基本的常识,他好歹是司天监里的正式星官,哪能这点判断力都没有。自己真是被胡大小姐带偏了,人家是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情有可原,他一个星官跟着瞎想什么?
张星官宽容地拉了拉嘴角。
“胡大小姐,令郎之难,是胡家血脉之难,是天谴。天谴不可推翻。这件事,当年在京中就有定论。”他淡淡说道,重复了一遍当年司天监下的定论,“您可以不信,也大可以求助每一个您认为‘可能可以救治孩子’的人。”
“只不过,前几年您庇护的那个姓赖的,在罗城很有些惹是生非。本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现在您若想再多庇佑一个云大猫,可以,但绝不能养出个老赖第二。”
星官的态度一如既往,冷漠又理智,透出“我不关心,别惹麻烦就行”的厌倦。
胡大小姐被兜头一盆冷水,醒过神来,也是自嘲一笑。其实她心中也不信这些。连她那出类拔萃的、号称天工大道传人的二弟都找不到办法,连她曾经疼爱的那样聪明可爱的小妹妹,也同样逃不过痴呆一生、英年早逝的命运,那凭什么一个无名小卒能改写胡家的诅咒?
可她有什么办法?与其相信自己的孩子注定悲惨,还不如相信各路奇人。哪怕是求个心安呢?有时她真不知道,自己这样到处求问,究竟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安慰自己。
胡大小姐叹了口气,倒向椅背,双手也疲惫地垂下。
“……等这个月夏论会结束,如果云大猫还能答出其他议题,我就请她来府上,看一眼小儿。”
“死马当活马医罢!”
她轻声说。
……
云乘月倒是心情不错。
赚钱是一件开心事,另一件么,如何解决赖疙瘩,她也有了些思路。
只是,胡家的诅咒听着是很棘手。司天监都下了定论,说这是天谴,无药可救。她还能做什么?得好好想想。
要说世上谁比司天监更见多识广,恐怕就是薛无晦……
不行。她按了按心口。
原本挂在胸前的坠子,和她的修为一起被封印。她现在联系不上薛无晦,也进不了帝陵。这件事还是只能靠自己想办法。其实她甚至有点怀疑,莫非胡家和千年前薛无晦被杀的事有关?但千年前的安州州牧不姓胡,况且,也没听说其他家族遭遇什么诅咒。
她不禁叹了口气,有点郁郁。不知道薛无晦有没有发现联系不上她?如果发现了,她只希望他别太着急,而做出什么傻事来。
不想这些了。
换一个思路,不一定要解决胡家的问题。仔细考虑一下,赖疙瘩是凭借什么,让胡家小少爷喜欢他的?这才是关键……
这天晚一些时候,云乘月还遇到了庄夜。庄夜似乎也去了夏论会,
他还提醒她,让她不要太高调,避免惹来大修士的注意,揭穿她的秘密。
“烦请云道友注意,我们现在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可万万不要连累我。”
庄夜说这话的时候心情不怎么好,原本就阴鸷凶狠的眼神,显得更加凶恶,吓得旁边树上的蝉都不叫了。
云乘月先是一怔,继而微微一笑:“庄道友原来也去夏论会了?不会是想要答题,却没答上吧?”
庄夜凶狠地瞪着他:“怎么可能!”
云乘月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哦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想必庄道友勤勤恳恳赚钱去了。不如让我见识一下庄道友的今日收获?”
庄夜:……
飞鱼卫闷闷不乐地走到一边,决心今夜打坐冥想,潜心修炼,争取早日摆脱困境。
云乘月却绕到他面前,对他一笑,说:“好啦,我开个玩笑,要是惹你不高兴,我道歉,真对不住。”
这人何时这么好说话?庄夜狐疑看去,满心警惕。
只见云大猫春风拂面,笑意盈盈。
“庄道友,所谓术业有专攻,调查人你一定在行,我委托你一个任务,仔细去查一查赖疙瘩的修为、生平际遇,如何?”
庄夜了然,嗤之以鼻:“云道友,你想帮丁双鱼是你的事,我没兴趣。我凭什么帮你?”他心想,她当飞鱼卫是什么,胡同里伸着脖子听人家长里短的无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