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有想过退休的事吗?”
正鼎集团自从方正邺接手后便走下坡路,当年的南城首富早已不复当年鼎盛。方正邺不是做生意的料,为人太正直,平生最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一事。好在他近些年运气不错,选的管理层和运营团队还算靠得住。只是这种靠得住——也只是拆东墙补西墙,集团每年的盈利甚至比不上方清漪每年家族信托的收入。
这不是方清漪第一次提到让他退居二线了,以往方清漪话语隐晦,问他工作这么辛苦,要不别工作了,家里的钱够他们父女二人如此奢淫无度地生活十辈子了。可方正邺每每都是揉揉她的头发,说:“爸爸还年轻,还想闯一闯。”
“爸爸还年轻。”方正邺老生常谈,“清漪——”
“不年轻了,爸爸,您都五十三岁了。”方清漪提醒他。
方正邺一噎:“哪有人像你这样说自己爸爸老的?”
方清漪扭头:“难不成您还觉得您是个年轻小伙?”
方正邺目光闪躲着,努力挣扎:“就……那……我才五十三岁,还没到退休年龄!”
方清漪盯着他,目光不移。
方正邺最怕她这副模样,立马束手就擒:“爸爸好不容易才能和工作繁忙的女儿见上一面,希望我唯一的女儿,我的掌上明珠,能够多点儿温柔和耐心对待你垂垂老矣的老父亲,好吗?”
方清漪紧绷的神色松弛出微末笑来,“刚刚还在说自己年轻,怎么现在就垂垂老矣了?”
“没办法,女儿都这么大了,我再用年轻这词儿,也不像样。”方正邺蔼笑着,“晚饭爸爸下厨,做你最爱的糖醋排骨,好不好?”
方清漪嗯了声,又说:“爸爸,我听说你给我们台每年这个数的赞助费,真的吗?”她伸手比了个数字。
方正邺扶额,澄清:“我巴不得你辞职,回家安安分分地当你的方家大小姐。”停顿几秒,他冷哼,“还赞助费?想得美!”
方清漪被他这幅模样逗笑:“知道了,但是爸爸,我是不会辞职的。”
“哎,你不愿意辞职,我也不愿意退休,还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
马路两旁的路灯早已亮起,灯光明灭,方清漪的笑颜荡漾在其间。忽明忽暗的光影里,她唇角勾起的弧线渐渐隐没在黑夜里,消失不见。
提到赞助一事,方正邺陡然记起:“我听说霍氏是你们台的新赞助商?”
方清漪说:“是,您怎么知道的?”
“今天谈公事的时候,听那位商总说了一嘴,说是他们小容总大发善心,批了一大笔赞助费给总台。对了,”方正邺道,“爸爸请了商总明天来家里吃饭,你要是介意的话,明天中午去外面吃,等到客人走了,你再回家。”
方正邺不爱在外应酬,一般都是请合作伙伴到家吃饭。
方清漪不喜欢饭局里的虚与委蛇,每到这种时候都会自觉避开,对于明日的饭局,亦然:“那我明天去逛街买几套新衣服,晚上回来陪您吃晚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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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方清漪在中午用餐前出门。
戴白手套的司机替她打开车门,送她去往市中心繁华购物商圈,而后,负责将她和她今天买的所有奢侈品送回家里。
最近天气多变,雨时下时停。出商场停车场时还在下雨,等车停在家里的车库时,雨已经停了。
方清漪下车时还在整理自己新买的耳饰。
新买的耳坠,让她爱不释手,恨不得立马就戴上。所以下车后,她一边往回走,一边举着手、歪着头戴耳坠。
一不小心,耳坠从指尖溜走,掉入地上。
方清漪正准备弯腰捡起时,有人的动作比她更快。
弯腰,捡起耳坠,复又起身,脊背笔挺站在她面前。
“容屹?”她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还是需要仰视他。他个高,不驼背,一米八八的个子站在她面前,轻易地挡住近处路灯的光。
容屹淡淡嗯了声,“要帮你戴吗?”
方清漪:“你会戴吗?”
容屹:“以前帮你戴过。”
方清漪仰着头,她被他倾覆而来的阴影笼罩住。
距离逐渐拉近,方清漪感受到耳边传来的他指尖温度,微凉,浑着空气里的湿冷。更冷的是耳坠挂钩,穿过她的耳坠,贯穿她身体里,成为装饰她身体的一部分。
耳坠的重量拉拽着她的耳朵,提醒着她,耳坠已经挂上。
可容屹迟迟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