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了明年开春就不缺了。到时候知青陆续回城, 城里多的是富裕的劳动力。知青们找不到工作,他们会像陶立冬一样,抓住所有能赚钱的机会养活自己,不怕苦不怕累。
说话的当口,曾奇也回来了。
“你那边怎么样?”耿平连忙问道。
曾奇的脸色很不好,满脸沮丧:“那边是一个团伙的。团伙头头的父亲好像是火车站领导。我在那里打听了一会儿,就有人把我带到那个姓邵的头头面前。”
“那人尝了咱们的瓜子后, 张口就给六分钱一斤的价格。我说不行,至少一毛,他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警告说那里是他的地盘, 以后要是看到我在那里卖瓜子, 就叫人打我。”
耿平闻言, 担忧地看向盛景。
盛景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做这个生意前她就去做过调研。火车站那一块儿,卖货的都是火车站职工家属。他们不用买站台票就可以直接进到站台卖东西。因为是自家家属,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对他们这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电影院这边,她还可以用货源短缺来逼着小贩们卖她的瓜子。但火车站有着火车这个交通工具,这时候的职工家属们坐火车,只要不出省就可以免票。他们完全可以去别的地方收瓜子。
反正火车上的乘警、列车员都是他们的亲戚或熟人,根本不会查收他们的瓜子,他们就没有犯投机倒把罪的风险。
再加上那里形成了团伙,这生意就更难做了。
曾奇跟耿平这种农村出身的北方汉子不同,大概从小混迹于市井,他颇有几分小机灵。把他派去火车站那边谈生意,盛景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不行也无所谓。
今年市场没有放开,就算有几个村多种了点瓜子,所有的瓜子收完了也没有多少。就算放弃火车站那地方,这些瓜子放在电影院和汽车站卖也能卖完。
现在叫曾奇去开拓火车站这个市场,主要是为了之后其他产品出来做准备。
她道:“你明天去汽车站吧。火车站那里……”
她看向曾奇:“你有认识的比较机灵的人吗?可以让他去打听打听,火车站那个团伙有没有不对付的人,胆敢跟他们作对在那里卖东西的。”
曾奇眼睛一亮:“有,我妹。别看我妹是个女孩子,今年才十四岁,人可机灵了,她比我还要会跟人打交道。”
“女孩子不行,不安全。”盛景十分不赞成。
“她剪了个短短的头发,看上去跟男孩子似的。到时候我跟着去,保护她的安全。在邵哥他们面前我不露面就成。”
看盛景仍然不同意,曾奇哀求道:“小景姐,你就让我妹试试吧。你不知道我们家是个什么情况……”
他把家里的事跟盛景说了一遍。
他家是重组家庭。继父有两个儿子,他妈带着他和妹妹嫁到了继父家。
他大继兄接了父亲的班留在了城里,他跟二继兄下了乡。
结果继奶奶去世时,他回来奔丧,却发现母亲瘦得厉害,身上也有伤痕。以前性格活泼的妹妹也变得沉默胆小起来,母亲还给爱美的妹妹剪了个男孩子的头发。
他逼问了母亲和妹妹很久,才知道母亲见继父看妹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一直提防着他。继父大概知道自己隐秘的心思被母亲看出来了,恼羞成怒下经常打母亲。
离开这个家无处可去,母亲才忍耐了下来,想熬到妹妹成年后把她嫁出去,事情也就过去了。
听到这事,曾奇都惊呆了。参加完葬礼后二继兄回了乡下,他却死皮赖脸地留了下来。
他担心下次回来,就跟母亲或妹妹就天人永别了。他得留下来保护母亲和妹妹。
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赚到钱,找到住的地方,把母亲和妹妹从继父家接出来。
因为从小寄人篱下,看人眼色说话做事,成了他和妹妹的本能。
“到时候我让我妹穿上我的衣服,脸上再抹点灰,以她打小的机灵劲儿,打听点事儿肯定是不成问题的。小景姐,你给我们一个机会吧。”曾奇哀求道。
盛景沉默了。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成。不过你一定好好看着她,别让她脱离你的视线。火车站里什么人都有。要是遇到拐子,把你妹拐到山里去,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曾奇一愣,赶紧用力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紧盯着我妹的。”
“你自己也要小心,最好乔装打扮一下,别让那姓邵的发现你又去了。我怕他们会打你。”
“我会小心的。我保证一定不会出事。”
想了想,盛景道:“我给你个最低价,八分钱一斤。不过量不多,最多一千斤瓜子。你们试试看能不能用这个低价打开一个缺口。”
曾奇眼睛一亮:“好。”
这学期盛景没有再住学校,借口家里离学校近,向学校提出了申请,学校批准她走读。
两天后的傍晚,曾奇兴冲冲地带着妹妹来了:“小景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