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碗筷放下,便又出去了。
盛景见盛河川要动手,赶紧起身道:“大爷爷,我来。”
说着,她给盛河川倒了一杯茶,双手送到他面前,这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盛河川见杯子里的茶水只倒了七分满,诧异地抬头看了盛景一眼。
这年月,饭都吃不饭,喝茶的人也少,更不用说什么茶道、茶文化,也就老派的文化人家里才讲究这些。
眼前这个乡下长大孩子竟然懂得这些,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他举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问道:“孩子,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能跟我说说吗?”
他没介绍自己,也没说自己已跟盛爱国一家相认,盛景是他的侄孙女。
两人那天只匆匆见了一面,但窥一斑而知全豹,他能看得出来盛景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
今天她能来,还问都不问一声就直接唤了他“大爷爷”,一路上也没瞎打听,两人的关系不需要多说,他觉得盛景肯定都猜到了。
原主日子过得苦,心里还含有一腔怨气,最后还直接病死了,盛景自然要替她讨一份公道,就算盛河川不问,她也要透露的。
现在盛河川问起,她便没有一丝隐瞒,把原主这些年过的日子都跟盛河川说了。
“他们连生活费都不给,也不让你上学?”盛河川这一回真是怒了。
那天听方毅打听出来的情况,知道盛景上了初中,他还以为盛国强、李玉芬夫妻俩好歹有点良心,还知道送盛景上学。
可没想到盛景无论是吃饭还是上学,靠的都是她自己。
盛景点头:“外婆去世后,李玉芬曾跟我舅妈说,我出嫁时的彩礼钱分她一半。舅妈想着我是城里户口,彩礼钱肯定不少,而且我住在她家还能帮做家务,多出来的工分也能填补她家,这才允许我还住在李家。”
盛河川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一巴掌拍在桌上:“可恶。”
不出一分一毫抚养孩子。孩子好不容易靠自己苦苦长大,还要把孩子卖掉,换来彩礼钱分赃。这李玉芬简直可恶到了极点。
盛景连忙起身,把圆桌上放的抹布拿过来,把晃出来的茶水擦掉。
盛河川看着瘦小的女孩儿忙碌的身影,眼里全是痛惜:“孩子,你吃苦了。”
盛景摇摇头:“我长大了,苦不苦的也过去了。我只希望他们不要再打我的主意。我不想替盛琳下乡,也不会让他们为了丰厚的彩礼钱随便把我嫁掉。”
她满含期待地望着盛河川:“大爷爷,您能帮我吗?”
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纪,她有一千种方法让盛国强和李玉芬不拿血缘关系说事,甚至还可以采用法律手段告他们弃养罪,替原主讨回公道。
可礼法大过律法,在连出门都要介绍信的年代,她要远离李玉芬等人,不被他们操纵命运何其难?法律手段更是无从谈起。这年代虐死、随手打死孩子的现象不是没有,只要没人特意举报,根本没人管,默认这是家务事。
现在盛河川愿意向她伸手,那这难题解决起来就容易多了。
“放心,大爷爷肯定帮你。”盛河川没叫她失望,坚定地点头道,“大爷爷想把你过继过来,到时候你就是大爷爷的亲孙女。”
盛景笑了:“谢谢爷爷。”
关家不愧是御厨后人,做的菜果然是一绝。盛景来了这时代已有一段时间了,每天吃糠咽菜,这会儿能吃到这美味之极的菜肴,美得眉毛都要飞上天去。
第19章
盛河川自己吃得不多,只一个劲儿地给盛景夹菜,看向盛景的目光却有些深思。
盛景纵然沉浸在美味之中,也依然保持着前世所拥有的教养,吃东西不急不徐,细嚼慢咽,举止优雅大方。
盛河川能看得出来,盛景这从容大方的样子不是在他面前装模作样,而是刻在骨子的教养。
他觉得盛景完全不像是在农村长大、缺衣少食的,倒像是被精心教养的富家孩子。
他给盛景夹了一块鸡肉,试探着问道:“我觉得你不像一般的农村小姑娘。是有什么人教导过你吗?”
盛景给盛河川倒完茶后就发现了对方探究的目光,但她仍然没有在言行举止上改变自己。
演戏只能演一时,不能演一辈子。
如果过继成功,以后两人都要在一起生活,她的生活习惯和举止细节是瞒不了盛河川的。与其到时候被戳穿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不如一开始就做最真实的自己。
“我们无论是小学还是初中,有很多老师都是城里来的知青。因为我喜欢学习,他们都比较喜欢我,教了我很多东西。另外,我们村下放了一些有文化的老人,他们就住在牛棚里,我在那里干活赚工分,跟他们接触比较多,也跟他们学了很多东西。”
“原来如此。”盛河川恍然大悟,对眼前这孩子也越发满意。
虽说这年头“读书无用论”盛行,但盛河川是旧式家庭出身的,还是很看重读书的。他喜欢聪明且认真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