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城南城北,关卡已架设完成?。”
“城东驻军已将百姓聚众保护,并加派人马把手城门,严防前朝遗民与山戎里应外合,趁乱开门投敌。”
“城西城南,弓手就?位。”
“城东城北征得?豆油与烧酒。”
“城东炮房中的存余,已运往城南与城西。”
“……”
再?过得?片刻,陆续又有人来呈上战报:
“敌军投以巨石开道,同时攻袭城西、城南、城北。”
“城西城防损毁已近七成?。”
“城南城防损毁已近八成?。”
“城北城防损毁已近五成?。”
“城东捕获二十?三名前朝奸细。”
“城外暂无援军踪迹。”
“……”
合着远处不绝于耳的轰鸣,刻漏缓缓上浮,屋内越发?昏暗,苏梅自隔壁屋中点了油灯捧了来,却见霍长歌身前沙盘中已变了一番模样——半数城防被她推倒,尽显疮痍。
亥时七刻,月挂枝头,银辉尤显清冷肃杀。
暑气?已渐消下去,窗口隐隐飘来艾草的苦涩清香。
素采匆忙跑过半座庭院,推门进来:“小姐,城南城防即将坍塌,城西尚有一分余地,但城破不过片刻功夫!”
“着三殿下按计划行?事?。”霍长歌负手立于原地,整晚一步未动,闻言一把推倒沙盘中的城南城墙,先偏头镇定从容与素采交代了,方又转而与苏梅眼?睫淡淡一挑,“带着你的人去城西帮扶二殿下,莫让他死了。”
嗓音清而稳,未因中都提前沦陷而慌乱。
“是。”苏梅应声转身。
城南,那屹立千载的中都城垣,裹挟在熊熊烈火之中,已被灼烧了半日,眼?下又被巨石由外砸出几近绝望的哀鸣,尤显无助与悲壮。
城上站不得?人防守,城下又烧出一片火海,难以靠近,寻常攻守法子便已行?不通,遂霍长歌着谢昭宁大胆召回?守城军,又与禁军一同撤回?城内,将三千人马重新布防,守住关键要塞。
倏然“哗啦”一声巨响,城门上方墙体被巨石豁然洞穿,土块四射飞出,两侧砖石不住崩落。
终于,以铜浇筑的厚重城门失去支撑,轰然声中向内“哐当”倒塌,似巨人临死前发?出的咆哮,撼天动地。
城前扬起漫天灰尘,与浓烟交织,遮云蔽月,天地间骤然一静后,又倏起震天战鼓,一声催着一声,直将三千山戎骑兵推入城内。
刹那间,群马嘶鸣,脚步杂沓,山戎人结了小队,悍然自半条仍在燃烧的街巷中勇武冲出,沿着宽阔笔直的官道打?马疾驰,狂声呐喊。
沿途两侧房屋顶上影影绰绰,似暗地伏着不少兵马,山戎骑兵果决张弓漫射,“叮当”声中,似射中了头盔之类的硬物,却不见有人中箭哀嚎坠落,迟疑间,身下奔马便猝不及防撞上贴地拉起的绊马索,霎时摔得?人仰马翻,更与后继骑兵接连相撞。
人声鼎沸,马匹哀鸣,山戎出师不利,慌乱之中竟未觉察自两侧屋檐上“滴滴答答”淌下了不少豆油。
谢昭宁远远伏在一侧民宅屋顶之上,见状一挥手中湘叶黄的小旗。
不待山戎士兵驱马翻身而起,又自两侧屋顶上倏然滚落许多瓷罐,“稀里哗啦”摔落余下半条街巷,散出浓郁酒香。
“唰”一声,烧酒贴地流淌,引着四处散落的火源,“轰”一下复又茁壮蹿起。
火苗更舔着墙壁豆油,一路攀爬至屋顶,织成?无法逃脱的囚笼,再?迅疾接起城前大火,点燃大半城南。
只眨眼?功夫,那坐卧于屋瓦之间吞吐赤火浓烟的狰狞巨兽,似被再?度唤醒,张牙舞爪追在山戎身后,一口将其吞噬。
山戎躲避不及,陷入烈火,凄惨哀嚎。
沿墙角铺了薄薄一层的枯草下,埋着的炮竹亦被引燃,“噼里啪啦”炸响声中,马匹骇然受惊,发?疯似得?旋身踩踏,随即火海里更有山戎骑兵抱着伤处倒地痛呼悲鸣。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誓在今日以牙还?牙。
敌军先锋铩羽,似无头苍蝇般得?逃窜,慌乱中又撞向两侧民房,周身再?沾豆油,愈发?绝望。
城南一时恍如白昼,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合着鞭炮欢快而清脆的声响,讥讽而狠辣。
中都街道四通八达,山戎后方人马见状避开主路,转而往小巷散去,却不料狭窄小道更暗藏玄机——纵挖的陷马坑里遍竖锋利铁棘,便是在等他们拿命填。
接连惨叫声后,只片刻功夫,暗巷中也?没了动静。
山戎第一轮冲锋,竟悄无声息便折在了城门前。
谢昭宁率人遥遥守在巷尾,审慎远眺,只见火海铺陈半座南城,焦黑躯壳遍地,再?静待须臾功夫,又一声沉重擂鼓,马蹄复又踏响大地,他身侧瓦片簌簌震动嗡鸣。
陡然,又是一队山戎骑兵狂声呐喊跃入城门,冲进火海,以人命勇猛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