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连珣食指点着唇角,残忍轻笑,一字一顿,“旁的事,便不劳母亲操心,母亲只用于大宴之上?,寻个时机,将此毒与陛下——”
“连珣!”皇后闻言面色煞白,再支撑不住得体姿态,嗓音颤抖道,“你疯了?吗?那可是你亲生父亲!”
“怎么,母亲是怕,还是不愿?亦或者?——这十?余年的夫妻,母亲已交付出了?真心去?”连珣见状摇头嗤笑,慢条斯理与她残忍剖析道,“母亲莫不是忘了?元皇后的下场?咱们这位帝王,可没有心。你做得再好、再贤惠忠心,不过又?一个元皇后;咱们姚家?过不得数年,也不过又?一个古家?罢了?。”
皇后经他提点忆起旧事,一瞬坐立不安,两手攥着丝帕彷徨不定,只不住摇头:“那也不能弑君啊,你舅舅明明说再等等,再等等待时机妥帖……”
“不弑君?不弑君,那便等死好啦?天真。”
“眼下宫中‘喜事’连连,一件接着一件,陛下这半年于后妃宫中‘勤勉’许多,欣婕妤显怀不提,淑妃与良婕妤又?先后有孕,除却承晖宫那尼姑庵,陛下只不来您这永平宫中过夜,您仍不知?为何?”
皇后倏得一怔,眼神些微尴尬游移。
连珣却“噗嗤”一声笑出来,斜眸睇她,眼神倏得阴冷,颇瞧不上?她这副优柔寡断与蠢钝模样:“眼下天时地利人?和,若是错过,便再无时机了?。姚家?独大的局面下,便是死绝了?太子、连璋与连珩,太子之位也绝不会?落到我头上?!”
他话音猛得一落,殿内回声嗡鸣,震得皇后周身一颤,眼神游弋躲闪,却仍咬着唇角不愿与他一个妥帖应答。
两相僵持不下,连珣越发不耐,一对阴柔柳眉愈加紧蹙,他起身踱了?两步,突然抬手“啪啪”轻拍,便有宫人?从内阁中压着一名陌生男子出来,停在他身侧,正正面对皇后按着那人?跪下。
那人?肩宽背阔,便是垂头散发、气息虚弱且些微佝偻跪着,仍显身量颇高,气度刚毅而沧桑,着一身太监宫服却不显阴柔,剑眉星目之下,鼻梁高挺,嘴唇丰润,唇角似有一道细小伤痕,累月经年中,已不大明显。
皇后诧异凝眸瞧去,只觉那人?五官似有熟悉之感,正狐疑思量,不知?连珣此举何意,便见他意味深长一笑,话说得暧昧而隐晦:“母亲既这般为难,做儿子的不孝,平白与母亲添了?些许苦闷,不若我便送母亲一样解闷儿的小玩意儿,如何?”
连珣立在那人?身侧,揪住那人?发顶猛得一拽,迫他仰头,猝不及防之下,那人?耐不住发出低低一声闷哼:“嗯……”
皇后初见那人?五官俊朗、身子英武又?正值壮年,便有误解,只当连珣原是讽刺她年老色衰,皇帝才频繁宠幸旁的妃嫔,又?见皇帝已有些时日未曾踏足永平宫,连珣便以?己度人?起了?龌蹉心思,竟这般引了?男人?堂而皇之便往她寝宫里送。
她耳根烧红之下,面色却铁青难看,嘴唇气得哆嗦,柳眉倒竖便要斥他,可闻见那一声低沉醇厚的闷哼,又?骤然一滞,不可置信般怔怔凝着那跪在地上?之人?,胸膛上?下起伏,下意识脱口便道:“你,你是——”
那人?挣扎抬眸痴痴望着皇后,惊喜交集之下又?难掩痛苦神色,眼底渐渐聚起朦胧水汽,却是颤抖抿唇不愿再出声。
“——是旧人?。”连珣却接话道,他转身侧坐桌前,与皇后轻轻又?笑,阴阳怪气又?耐人?寻味说,“有人?在凉州庆阳郡寻到的他,见他于山下院中竟养着许多红腹锦鸡,便将他送来与了?我。”
“红腹——”皇后与那人?四目相对间,只觉周遭霎时静得可怕,少女时的旧事回忆兜头铺天盖地汹涌袭来。
她忆起她扒着车窗使劲儿哭,朝他探出手……
她忆起那少年在车下抱着锦鸡冲她温柔地笑……
她忆起他半生中说的最长的一句话竟是:“我就不随你一道走了?,我留下,帮你养着鸡。它认我,旁人?也喂不得,待闲了?还得帮你伺候庭院里的睡莲与桃树,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吧。”
……
皇后自旧事中回过神来,呼吸一凝,震惊又?喜,鼻头骤酸之下,忍不住带出了?些许哭腔来,失态红着眼眶转头竟与连珣颤声道:“你又?要打甚么主意?算我求求你,咱们自个儿家?里的事儿,莫牵扯旁的人?可好?”
“您说甚么呢?天子事,便是天下事,天下人?皆不能置身事外才是。”连珣缓缓抬高自己左手,掌心向上?一翻,翘着小指凑在眼前做出一副仔细端详模样。
连珣左手小指指甲养得长又?修得尖,如血残阳之下越发显得那指甲前端似刀尖一般闪着刺目的光。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他举着小指俯身靠近那男人?一对深邃黑眸,与皇后不疾不徐,语带诱惑地说:“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母亲倘若与我们站在一处,待母亲当上?太后,此人?,我便送与母亲可好?可母亲若是不愿——”
他阴森一笑,左手指甲遽然狠狠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