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让她?活着,即使亲手打造一个牢笼,也想要?她?活着,可那时霍长?歌根本?不想活,也不想让他?活。
“昨日夜里,我反复琢磨你说的话,你虽说得在理,可我也并非完全赞同的,”连珍也未生硬反驳她?,只温温柔柔又?略带了些踟蹰道,“我、我总归是要?亲自见到了,才算数的……况且我始终不大明白,为何想要?脱出这红墙青瓦往更广阔的地方去?外面又?有甚么好?呢?那又?是怎样一种心情和感觉?这宫里日子虽清寂些,倒也安稳,便如那日妹妹所说北地战乱不休,也非是个好?居处。”
倒也不是个毫无主见的木头美人,旁人说甚么她?便信甚么。
霍长?歌闻言赞许轻轻笑了笑,笑容里并无揶揄讥讽的意味,轻轻浅浅的,但又?蕴着些拭目以待的意思,不改傲气,却又?不盛气凌人,眉宇间越发透出些许从容来,与?她?往昔却是不大一样了。
连珍竟一时有些怔,下意识盯着她?瞧了许久。
适时,南烟与?花蕊端了茶点进来。
南烟边与?连珍递茶盏,边转了头与?霍长?歌道:“皇后娘娘方才着人过来,称今日御马场新到了一批采办自凉州马场的军马,二殿下、三殿下正要?过去验收,不知郡主可有兴致瞧瞧去?”
她?话音未落,霍长?歌已经笑了,抿出颊边一对娇俏梨涡,嗓音清亮悦耳道:“那必是得去瞧瞧的,索性我这伤处也已大好?了,总要?舒展舒展筋骨,老窝在这屋中,人都?胖了。”
她?兀自起身?与?连珍道:“四公主可会骑马?”
连珍闻声?回神,讪讪摇了摇头,贝齿咬着下唇,神情略显沮丧,这中都?哪里容得闺秀骑马?那只会人前失仪,贻笑大方。
她?只当她?这才鼓起勇气将话开了个头,霍长?歌便要?寻了由头出门,不愿与?她?多?加攀谈了。
连珍识情识趣得起身?正要?与?霍长?歌道别回宫,却见霍长?歌微一踮脚,竟在她?耳侧笑着悄声?说:“一同去吧,兴许你适才问我的话,今日便要?有答案了。”
连珍一怔,倏得明白过来,双眸微微一亮,期待中显出三分紧张,又?不由自主两手绞了绞锦帕。
“公主稍待,我去换身?衣裳。”霍长?歌直起身?,见她?一副跃跃欲试模样,便晓得她?已是应了。
屋外,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日头高升却不热辣,于室外而言却是再好?不过的天气。
霍长?歌梳了发辫,换了身?箭袖骑装,又?系了条火红的披风,与?连珍携了南烟、花蕊一道往马场过去。
那马场略做长?方,占地颇广,比霍长?歌想象中要?大上许多?,辽阔似一片田野般,像个小牧场,尽头便是恍若个小墨点儿般的箭亭。
她?们只站在马场入口处往远处马厩一眺,便能瞧见连璋与?谢昭宁正站在马厩前,与?凉州来的官员在验马,他?们身?前停着几匹高头大马,皮毛黑亮、头细颈高、四肢修长?,打眼儿一瞧便知定是脚程强劲的良驹。
霍长?歌倏得便觉浑身?自在了许多?,她?原觉得自个儿打从入了宫,便似纸鸢被?浑身?缠满了线,如今四下里的风似将她?凭空托了起来,不住往远送,她?脚步一下轻快,兀自便往马场中央走?过去,也未着急去寻谢昭宁。
那马场里随处可见三三两两散着不少的马儿,马侍守在一旁牵着绳,正在慢慢地遛。
那些马儿想来皆是今日初来的一批,似乎认生得紧,不大听?从马侍指令,时不时便停下不愿再走?,间或仰头嘶鸣,踢一下后蹄。
连珍正提着裙角与?霍长?歌身?后亦步亦趋跟着,见状便有些惧怕得稍稍往霍长?歌身?后躲了躲。
她?微微有些瑟缩,又?不大好?意思,便寻了话头与?霍长?歌耳侧轻声?道:“再过几日,天气回暖,骑射便会复课,只我从未参与?其中,故——”
她?话音未落,远处突然有匹枣红色的大马扬起半身?,高声?长?长?嘶鸣,猝不及防挣断了马侍手中牵着的缰绳,不顾马侍的呼哨,倏然便朝她?们跑过来。
那马显然是头马,边跑便“唏律律”地叫,一时间,场内众马皆似受到了召唤般,齐刷刷扬蹄挣脱缰绳,跟在它身?后肆意奔腾起来。
大地忽地震动,马蹄杂沓、响声?有力,像是有人凭空敲响了一面巨大的战鼓。
“呀!”连珍话音一断,惊骇呼出一声?,扯住霍长?歌披风霎时吓得浑身?发抖,四肢陡软。
霍长?歌倒是神色如常,不见明显惊惶,她?远远眺见谢昭宁与?连璋也已发现了异状,忙指挥人手横了人墙,呼哨着抢在马前挥舞小旗阻拦。
那头马又?野又?彪悍,扬蹄一个纵跃,似一团火般飞身?从马侍头上矫健跳过,率领身?后群马一路快速奔跑,马蹄踏着枯草,扬起巨大的风沙。
几名马侍吓得原地抱头蹲下,连声?惊呼,场面愈加混乱起来。
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