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步,就站在?她床头?那?盏兔子灯旁,一拱手,嗓音温暖轻柔,语气却刻板生硬:“想来郡主还?不大熟知这宫中规矩,宫内不得私携兵器,原是?我之?过,竟未察觉郡主日日身配长鞭,还?望郡主——”
他朝霍长歌伸手一探,正色道:“——将随身长鞭交出。”
他一语惊了在?场众人?,便是?连皇帝亦于?昨日那?兵荒马乱之?后,已淡忘了这茬儿,如今得谢昭宁提及,一时竟啼笑皆非。
连凤举饶有兴致得负手侧身,上下仔细打量了一打量谢昭宁,恍然察觉他竟刚正不阿到了如此迂腐的地?步——霍长歌以一柄长鞭护驾的赏还?没给,他竟能赶在?自个儿前面先问了人?家的罪,讨要那?力缆狂澜的长鞭?
便是?讨要,也该在?他论功行赏之?时提出才是?。
霍长歌正昏昏欲睡,听见谢昭宁唤自个儿一声,眼皮虚虚一挑,还?不及惊喜,闻见后续,那?惊喜便迅疾转成了惊吓,她愕然一瞪双眸,下意识右手一撑床板便想坐起来,却是?臂上没劲儿,摇晃了一下又躺了回去,苏梅见状连忙将她半扶起身,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上。
“你……”梦里?他那?一出浓烈又哀伤的情谊似乎还?未散尽,梦外他这公事?公办的疏离就当头?糊了霍长歌一脸,她难可?置信地?抬手颤颤巍巍指着谢昭宁一点,嘴唇一哆嗦,虚弱挤出一声,“药太苦,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差距有点儿大,她一时接受不了。
第35章 追责
苏梅忙偏头将霍长歌手臂不动声色按下去, 止了她不敬之举。
“劳烦郡主将私配兵器上缴。”谢昭宁再拱手弓腰于霍长歌一行礼,探手一伸,平张右手修长五指, 他背对众人,只冲着霍长歌轻抬一双神情复杂的长眸, 静静觑她一眼, 下颌微一点, 霍长歌一瞬便懂了他眼底的担忧。
他怕秋后算账,他怕世?事多变,他怕她若下一刻便不得盛宠了,这救驾的长鞭便会顷刻要了她的命。
他在帮霍长歌将这份隐患清除,正好卡在她正值荣宠、无人会怪罪她此举不妥之时,由?他来做这个不识相的恶人,免得夜长梦多。
霍长歌凝着谢昭宁鼻头一酸, 近乎仇视地瞪着他, 心头却?又似被人狠狠挠了一把,她想他原还是那个谢昭宁, 傻得可以, 自个儿已是失职失察还未判罚的戴罪之身, 却?还上?赶着要?担她这罪责。
“我不给!” 霍长歌杏眸一眨哭出一声,拒绝他好意, 话却?不能明着说, 只哭得梨花带雨得不住闹, “我才?帮,不是, 它才?帮过你!你过河拆桥,你忘恩负义!”
她那长鞭原是幼时她提不动长-枪厚刀时, 她爹霍玄亲自寻了特殊材质又画了图纸,找了工匠与她打的,锁扣机簧卡在鞭头,鞭尾也做了凹槽锁眼,首尾一扣,环在腰上?正正四圈,瞧着便是条色泽赤中绞了金丝的华丽腰绳,柔软如蛇身般,压根不会有人能往长鞭上?想。
霍长歌自小佩着它,前世?辽阳倾覆时,她便连这长鞭也丢在了破败城门前的大火中,再也未寻回,此番重生归来,已是有五年未曾用?过这鞭,每日只惯于将其做了腰绳般佩戴,确实疏忽了。
“职责所在,还望郡主莫要?为?难我。”谢昭宁又拱手折腰下拜,起?身再一摊手,执着道?,“长鞭。”
霍长歌见状哭得更加得难过,谢昭宁却?一步不退,只当她是未懂他意思?,眸色黯淡一沉。
“苏梅!”霍长歌如今再见不得他难过伤怀,只得成全他好意,做出一副恼透了他的模样,内齿咬唇一字一顿恨恨道?,“……拿、拿给三殿下!”
她话音未落,一顿猛咳,哭得太凶,人又虚弱,一口气没?顺过来,头往苏梅肩头一歪便陡然昏厥过去。
“郡主!”谢昭宁大惊一唤。
“太医,太医呢?”皇后人在床尾瞧见,支使南烟又赶忙去外间叫太医。
连璋表情?一瞬复杂,晋帝拧眉负手而?立,一语不发?,眼底晦暗不明,似也转回了神,明白了他用?意。
苏梅轻摇霍长歌两下,只当她是让谢昭宁给气晕的,将她平平放好在床上?,浑身颤抖,亦是一副义愤填膺、已是跟谢昭宁梁子结大发?了的样子,压着愠怒从床头将那随意扔在外裳上?的灿金腰绳取了,转身往谢昭宁手上?没?好气一塞,矮身迅速一福,扭头又去照顾霍长歌。
谢昭宁只当自个儿理亏,也不计较,手中攥紧霍长歌那副赤金软鞭,无声一叹,仍止不住眼底浮起?愧色。
连璋与谢昭宁出得永平宫门,便去了晋帝的紫宸殿。
“查得如何了?”皇帝于书案后一坐,兀自开了一份奏疏,头也不抬道?。
连璋与谢昭宁对视一眼,垂眸行礼:“是前朝遗族。”
“继续。”皇帝沉声又道?。
“昨日拘押的伶人不及拷问,已尽数在送转天牢大狱的路上?咬舌自尽了,儿子查过,他们左臂上?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