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她微微摇头:“不是正宗大红袍,倒是不错的武夷山岩茶。茶水不错,入口回甘,能糊弄住绝大多数人。”
萧靖听懂了,有福建人拿好茶叶当作大红袍卖,茶叶的品质不错,但卖的并不是皇上喝的同款大红袍。这跟他在后世逛茶叶市场的情况差不多,去了杭州,到处都说是西湖龙井,去了福建,满街都说是正宗大红袍。
哪里来那么多正宗大红袍!
便是萧靖本人,他每年也只得八两武夷山大红袍。他没觉得生气,他对这种市场现象表示理解。民间许多人都有好奇之心,只要说是皇上同款,便会有许多人趋之若鹜。好比卖荔枝的都说是妃子笑,到底是不是杨贵妃同款,谁都不知道。
萧靖的心放下一半,小灯泡爱跟福建人买茶叶,也不是什么不好的爱好。他跟张二郎打听:“那个卖茶叶的福建人来了多久?那人除了给阿哥卖茶叶,还有没有兜售什么东西?”
“这倒没有。”张二郎仔细地回想,“我看那个福建人卖茶叶挣了好多钱,四处交友,有捐官的志向。”
在清朝捐官不算违法,只要钱给得够,是能免试混上小官的。康熙年间先平三藩,后打准噶尔,又跟俄国人开战,这打起仗来哪儿都是要钱,朝廷收上来的赋税不够花销,康熙皇帝便把主意打到捐官身上。还有四爷的亲信大臣李卫,李卫早年便是捐官出身,他买的是员外郎职位。
萧靖自登基以来逐步缩减捐官的规模,他不许捐官的人到吏部任职,那样影响太坏了,容易造成大面积贪腐。他还让人专门考察捐官的才能,若是人品太差或者脑子太蠢的,给的钱再多也不能让这种人当官。
皇上有心进一步调查是什么人跟自己儿子交往,他吩咐张大郎和张二郎:“下次你们看到那个卖茶的福建人,便提一嘴,说你们有捐官的门路,但是要收五百两银子的孝敬。你们是娘娘的兄弟,别人会信你们的。当然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张大郎和张二郎瞬间坐不住了,连称不敢,他们这算奉旨收孝敬?
搁在别人身上,这事儿指不定是要杀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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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妹妹升了嫔位,张大郎和张二郎的腰杆子挺直了好多。他们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城管队长,但是奈不住有一个超级爱逛夜市的外甥!他们不时能见到出宫的九阿哥,九阿哥对两个舅舅也挺好的。
“九阿哥那么小一个,万岁爷多番询问,是怕阿哥被人哄骗了。”张大郎叹气,他跟弟弟商量,“要不要我们把那个福建人给做了?”
张二郎多几分机灵,他皱起眉头:“做什么做,我看叫阿哥多认识外人,见识一下人心险恶也挺好的。”阿哥能有什么叫人骗的,不过是一些钱财罢了。小孩子遭了骗,这个教训一辈子都会记得,等到长大之后就不容易受骗。
更何况九阿哥很聪明,寻常人很难骗他。
张大郎想起可可爱爱的外甥,脸上露出笑容。他说:“阿哥不愧是娘娘的孩子,他跟娘娘一样聪明。什么成化古董,我瞧着就是假的,专门骗外地人呢,傻子才用白花花的银子来买呢。阿哥杀价正好,花个十来文,回家当个尿壶也使得。”
没多久,张家兄弟又在夜市上遇到那个卖茶叶的福建人。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大约十三十四岁的年纪,口齿伶俐,大声向旁人张罗着他的好茶叶。少年不过是来北京混了一个多月,说话居然已经带着一股卷舌的“京腔”,而原来的福建口音改掉很多。若是不知道实情的,恐怕以为少年是京城附近本土生长的人士。
“邹老板——”
张大郎朝着那个福建小伙拱了拱手,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邹老板好生意啊,财源广进,年少有为啊!”
少年见到两人,当即从铺子里面钻出来。他初来京城做生意,很快记住了当地的几个“地头蛇”。张家兄弟是地头蛇之一,别看他们的官职不高,但是他们掌管着夜市的秩序,在夜市里头权力很大。更别提他们有一个在宫里当娘娘的妹妹,这点关系不容小觑。
“两位爷今日得空,要不要来点好茶?”少年露出殷勤的笑容,“我这儿新来了一批福建大红袍,都没有卖给别人,专门留着招待您这样的贵客!”
张二郎闷声闷气地说:“什么大红袍啊,你莫诓我们了。你的茶叶是武夷茶不假,却不是大红袍。喝着没有兰花的香气,这算什么大红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