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她在匈奴生活了十几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归汉的时候除了有喜悦,应该还有对孩子的不舍,曲调的高潮部分十分悲情。
但是张嫣弹的倒是……
节奏轻快,跟《今天是个好日子》差不多。
萧靖听着她弹琴,莫名其妙脑补出来“哈哈哈哈,老娘要走啦,再也不用管你们这几个熊孩子和家里的狗比男人”的快乐之感。
噗,好想笑怎么办。
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他不会弹琴,只能鼓掌给她打拍子,念歌辞去迎合她。都说自信的姑娘最漂亮,张嫣压根不觉得自己弹得有毛病,相反,她觉得自己弹得好极了。
抚琴的动作行云流水,弹得她心潮澎湃。
她,好厉害哦!
一曲终了,张嫣跑过来拉他的手:“舅舅,我弹得好吗?”
“好啊,特别好!”他一听就笑了,鼓励道,“要不再弹一首?”
“……我就练了这一首。”
尴尬,才女人设崩了。
张嫣不擅弹琴,但有人是会的。
段昭仪正好有空,她最近喜欢过来云怀孕、云养娃。表弟和阿淹都不赶她,纷纷对她表示欢迎。
她就来得更频了。
以前李皇后怀孕,防她跟防贼似的,她自然不爱讨人嫌弃。其他低位的妃嫔有孕,大家是竞争的关系,段昭仪更不爱看别人炫耀的嘴脸。
步落稽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她表弟的孩子,以后应当喊她一声“表姑”。
她宁愿孩子喊她表姑,也不愿意随高洋这一边的辈分,让高湛的儿女喊她做小伯母。
小的伯母,听着很刺耳,总在提醒她是二房。
若能做高洋的正室,谁稀罕做二房?!
她不服输,不认为自己比李皇后差点什么。只不过李氏比她早生几年,恰好在高洋成年的时候嫁人罢了。
表哥大婚的时候,她的年岁太小了。
君生我未生,此乃一憾。
张嫣对着段昭仪招手,欢喜道:“表姐你来了,快请坐,喝茶。”
她刚才的古琴还没收起来,这会儿有客人了,倒不好意思献丑。
段昭仪看看两人,捂着嘴笑:“今日你们在弹琴啊,看来是我来得不巧。”
在后宫弹琴的心思,多是女人用来讨好男人。她多才多艺,以前经常在高洋面前表演,歌舞和弹琴都很拿得出手。
她横插在表弟两口子里头,多刹风景啊。
她起身就准备要走。
萧靖见她误解了,连忙解释道:“表姐还请留步,我们只是随意玩玩。都说琴音能静心宁神,给腹中的孩子做胎教,对孩子有好处。”
还有胎教这种说法?
段昭仪沉迷云怀孕,对此很感兴趣。她盼着自己哪一天能怀孕,现在多看多听,积累理论知识,总归不是坏处。
她轻笑了一声,骄傲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就为难住你们?叫你们也见识一下姐姐的手艺,连陛下都赞好的。”
若论弹琴,段昭仪的技艺精湛,能称为大家。她让宫女回去取得她心爱的古琴,琴尾留有烧焦的痕迹,看似十分粗鄙。
但能让昭仪娘娘看在眼里的,定然不是凡品。
张嫣这个初学者兴奋道:“这是焦尾琴?可是真的焦尾?”
“自然是真的,不过琴弦已朽,更换过几回。”段昭仪想起亲人,瞬间有些低落,“这把焦尾琴是大哥从南人手中买来,送予我的。唉,也不知道他跟着陛下去到哪里……”
她的大哥段韶,有勇有谋,先是高欢、高澄的心腹大将,这一回他跟随高洋南征出战。
她想念大哥了。
以前没有嫁人的时候,大哥对她最好。段韶生性吝啬,请同僚吃酒都只吃一杯,抠抠嗖嗖都是出了名的。
但是大哥对她最大方,他愿意拿攒好久的钱,买价值千金的焦尾琴送给她。
段昭仪抚摸着段韶送给她的琴,不由自主地弹起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焦尾琴是蔡邕的琴,蔡邕又是蔡文姬的父亲,父亲的琴弹奏出女儿的故事。
琴音格外悲凉,似泣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