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认出来,他才更加迷惑,女人们交际的帖子,他弟弟回复做什么?若那一位南平郡君不会字,选一个通习文书的侍从代为回复即可。
一个王爷亲自下场,这算什么?
“恐怕九叔这是怕妾身把郡君给欺负了,在给郡君撑腰呢。”元秋容的眼神里流露出羡慕,她日常交际的书信,高演可从来没有落过印。
他不爱过问这些女人堆里的事情,要不是这次皇帝的态度存疑,估计他都不会关心一句。
高演评估着高洋、高湛和阿淹之间的关系,决定道:“如此看来,礼物倒要加重两分。”
元秋容微微颔首:“嗯,妾身晓得。”
她当即让人开了库房,再抬出一扇玉屏风,又怕不足,王妃又拿出来一套黄金的头面。加上之前准备的鎏金动物神像高足杯、黄铜佛像莲花座、还有南面采购的丝绸缎面,估计已经是足够的。
她沐浴更衣一番,又打扮得妍丽,才前去拜访。
马车去到长广王府门口,管家一听是常山王妃,便迎了进去。郑亭知道这位是头一个来拜访郡君的,怕郡君没准备,要出丑。
他恭敬地道:“容老奴进去先禀报,不知道王爷是否与郡君一同。”
“多谢了。”
元秋容接过下人端上来的茶水,嘴唇轻轻一碰。她也好奇,怎么高湛跟这位如此……热情?
大白天都要在一块儿?
她心想,这些人真是不知羞。
萧靖还真的跟着张嫣在一块儿,他们正在一起说话,听得常山王妃说来了,萧靖摸了摸姑娘的脸,不肯走。
“你可怕她?要不要我留下来给你助阵?”
他跟张嫣都谈过了,知道阿淹的来历,以及她上辈子的结局。阿淹是被殉葬才死的,下旨的人就是今日来拜访的元氏,以后的孝昭皇后。
张嫣摇了摇头,她的神色十分平静。她把玩这少年的大手,轻声道:“不怕,我怕她做什么。就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老娘还怕她不成?”
一声“老娘”,那可是自信得很!
张嫣算起来,都是第三世的人了。即使她的心态年轻,永远把自己当成十八岁,但她的胆量也锻炼出来,该干嘛干嘛。
谁怕谁啊?
萧靖整理一下衣服,起身准备离开。临走的时候,他像吃到糖一样,偷偷亲了一下,不舍得地道:“那我等会儿让人送点心过来,你们好好聊聊。”
“行行行,你回去书房做香皂去吧。”
张嫣毫不留恋地挥手,她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
她快速更换了衣裳,终于在常山王妃喝完一盏茶的时候,把人给请进来后院的正厅。这本是长广王妃拿来待客的地方,她来了,她占了,用的心安理得。
她若不是女主人,谁敢说自己是女主人?
伺候的丫鬟婆子不时偷看南平郡君,这才短短数日,通房变作大妇,那可真气派啊。在她们看来,郡君和王妃的地位差不多,都是陛下亲口认定的名分。
还没见面,元秋容就听到里头有人出来,女孩的声音如黄莺一样,笑道:“元姐姐好,我是阿淹,您可还记得我?”
“阿淹,阿淹真的是你吗?”
元秋容一抬眸,只看到女孩亲亲热热地过来。
她的肤色很白,眉眼如秋水一样动人,模样清丽动人,显得可怜又可爱。她穿着一身正红色的衫裙,更把人衬得一番潇湘风流之姿,裙角和袖口绣着一片雪白的梅花,硬生生地把容易俗气的大红穿出一种凛冬的傲骨。
女孩的发间和手腕都用的白玉首饰,脚上的绣花鞋亦有玉石镶嵌。
一红一白,夺目至极。
连元秋容都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越发不敢相信。
这是阿淹?
这是她曾经的婢女?
她喃喃出声:“不可能吧……”
“怎么就不可能了?”张嫣挽着元氏的手,把她扶到座位上去,“还全赖元姐姐的福气,我才能进宫,认识陛下,陛下问过我的平生,我一直都说元姐姐对我最好,姐姐温柔大方,又生得比我好看。”
“啊?”
就这么一句旁人听着觉得是夸赞的话,当即吓得元秋容惊慌失措。
高洋知道她了?
阿淹还说自己比她好看?
那岂不是给她惹祸嘛!
嫁予高氏的妇女都知道,陛下向来荤素不忌,李皇后的亲姐生得美貌,便被陛下给盯上,时常唤入宫中。元秋容害怕自己的名字被传入皇帝的耳朵里,那可真的是……
“元姐姐在想什么呢?”
清脆的声音把常山王妃的思维拉回来,元秋容很牵强地笑了笑,额头上不觉冒了一层冷汗。
张嫣一脸天真地看过来,暗道这才算什么,被她这样一吓,居然就不行了。其实她穿越过来之后,从未在高洋面前提过旧主元氏,至于高洋自己会不会查,她可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