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又能吃糖了!”他乐得搓了搓小手,“不知道大母给我买梨膏糖还是姜糖呢?姜糖便宜一些,但辣辣的,没梨膏糖那么好吃”
没多久,老妇就回来了,她从药包里拿出来一片黄连,捣烂了放开水煮着,熬了好大一碗。
“崽啊,喝药啦。”
那小孩寻思能喝的,应该是川贝枇杷露,那个甜味也特别浓。可今天冲开的枇杷露颜色不对啊?以前的川贝枇杷露很稠的,泡开的糖水是棕黄色的,还有淡淡的清香味。
就在小孩疑惑的时候,大母顺势按着他的头,硬是给他灌了一嘴。
“苦,好苦——”
“苦口良药啊,怎么不喝了?给我喝完这碗黄连水!”
“嗷嗷嗷,我不要喝啊,我没病,不要喝药”
“叫你骗人,给我喝!不喝完不许吃饭!”
“呜呜呜呜呜。”
小男孩哭得震天响,还被家长揍了一顿,可怜极了。这样的情景在咸阳城里并不少见,好些企图骗糖吃的小孩,被家长看穿了真面目,各家各户的娃娃都不约而同地嚎了起来,被“教育”了一顿。
但其中不包括熊妞和胡亥。
熊妞家里有钱,又是家中最受宠的女儿,她的零花钱比兄长们都多,买糖吃的时候别提有多豪爽了。
她看着小哥哥俊朗的侧脸,虽然还不知道后世有“秀色可餐”这个成语,但这不妨碍她理解其中的含义,连糖都可以多吃两颗。
“小哥哥,你喜欢吃什么糖啊?我给你买。”
“我想喝个桂花酸梅汤,解解暑气。”
“那好,徐掌柜,给我们来两杯桂花酸梅汤!”
熊妞痛快地下单,不多时就有营业员把酸梅汤送过来。徐福记的酸梅汤是一绝,茶汤上面漂浮着金色的桂花,香气馥郁。前调是桂花的清雅,中调是梅子的酸甜,后调是山楂的微涩,组合起来让人回味无穷。
两个小孩有模有样地坐在粉红色卡座上,旁边还放着小兔叽玩偶。熊妞很喜欢这个粉色眼睛的小兔子,抱着玩偶摸了好多次,店员说了这是非卖品,不许她带回去家里。
“好吧。”
熊妞表情有些可惜,但她还是懂道理的,没有撒泼强求。胡亥把小女孩的神色看在眼里,但身为幕后小老板的他从来没有打算给她送一个。
顶多就是叫徐福收起来,不让其他顾客玩,等熊妞到的时候让她玩一会儿。
胡亥的占有欲也是很强的,只有他占人便宜的份儿,绝对不从手指缝里漏出来半点。
绝不!
占多了小姑娘便宜的后果就是,胡亥总是吃糖,身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起来了。即使他日日种甜菜,劳动消耗的热量还不如他吃到嘴里的多,在能量守恒定律作用下,他的腰身变粗了一些,人也长高了半寸。
更要命的是,本来深邃立体的五官上,堆积了好多肉肉。本来一双糖棕色的美目,变得不再电力四射,眼睛显得越来越小。
还有那个平坦的小肚子上,横增了一圈肥肉,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
再次约会的时候,熊妞发现小哥哥没有那么帅了。
她认真地打量了好几眼,仿佛头一回发现男生竟然变得那么胖。
胡亥笑着向她走来,脸上的肉挤在一起,眼睛都快眯起来了。熊妞微微叹了一口气,发现人间不值得,两人面对面坐着吃糖,但嘴里的黑糖话梅再也吃不出怦然心动的酸甜滋味。
小女孩发觉胡亥变得油腻许多,对,就是油腻。
如果说以前的小哥哥是清爽的梅子糖,那么现在的小哥哥就是甜咸味的猪油糖。
刚开始吃猪油糖的时候,还挺好吃的,但再多吃两嘴,就满嘴是油,腻得咽不下去了。
熊妞看着胡亥肉嘟嘟的侧脸,没了神颜的小哥哥再也吸引不了她了,是新簪子不好看还是夏季新款丝衣不好穿?
她不想再来徐福记玩了,她想要结束这段不正当男女关系。
“小哥哥,以后我们就不约了。”脸蛋圆圆的五岁金主狠下决心,“你不用再来这儿等我了。”
胡亥一愣,“为什么啊?”
“因为,因为因为我蛀牙了,不能吃糖。”
熊妞正是换牙的时候,嘴里的乳牙因为吃糖多而烂了好几颗。她张开嘴让胡亥看,里面黑了好几颗,时人没有刷牙的习惯,牙缝里还夹在一条肉丝,不知道是中午吃剩还是昨天吃剩的。
可把胡亥恶心坏了!
家教不错的男孩没说小姑娘口臭,他扭过头去,眼里一片深沉。熊妞见男孩不高兴,想着好聚好散的原则,最后一次给胡亥买了一大包糖,足足有二十斤!
十岁的胡亥攀上五岁富婆,居然达到了如此人生巅峰,可让一些没糖吃的贫家小孩嫉妒死了。
只恨自己没有一张好脸皮,没能哄得有钱人家的小姐给自己买糖吃。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两小在徐福记分手了。还没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