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了一句,“再喝几口吧,这家店的汤,都是王老板亲自用大锅亲熬的。”
祁妙一声不吭。
只是乖乖地盛汤,再捧着小碗喝下去。
一碗见底,还要再从汤盆里盛一碗出来。
他伸手攥住了小姑娘纤瘦的胳膊。
她眼睛更红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问道:“……然后呢?”
“然后,王老板在服刑期间努力进行劳动改造,达到表扬9次以上,获得了减刑,在监狱里呆了四年零九个月后,便得以刑满释放。”
“再然后呢?”她似乎就只会这一句话了。
谈靳楚笑笑,“后续的事,卷宗里就看不到了。”
又指了指后厨的方向,“但你可以自己去问问王老板。”
祁妙怔了一下,很小声地说,“……不可以,不能揭人伤疤,她也是会很难过的……”
“行了行了,别哭鼻子。”
他伸手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脑勺,轻声道:“其实,我还知道一点儿,不过都是旁人口中的传闻,你还要听吗?”
她点点头,“要。”
“屋里坐着的那个蟒二爷,他后来有一次犯事儿去局里的时候,跟我们几个年轻刑警讲过一些。”
“说这位女中豪杰在出狱后,还曾找去过那位老太太的家。可四年多的时间里,也足以物是人非,老太太已经走了。在讲台上站了半辈子的人民教师,清贫又节俭,儿女分过遗产后,老房子里也没剩下几样东西。王老板也去过老太太的墓,可她女儿连束花都不让王老板献。最后还是王老板气不过,跑到老房子门口,砰砰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将屋后垃圾堆没人要的几箱子旧书,全都自己一个人背走了。”
“后来之所以定居a市,听说,这里是老太太长大的地方,是她嫁去寒冷的h市前,真正的故乡。”
祁妙已经将大半盆排骨汤喝下肚,但她算了算,时间似乎有点儿对不上,放下碗又问:
“中间的这段时间呢?”
“这段时间,她好像孤身一人跑到了某座山上的林区里,蟒二爷跟她一起喝过酒,醉时的话,也没外人能分得清真假。蟒二爷跟我们讲,王老板出了狱也彪悍不减当年,曾经还拿把卷了刃的破刀,砍死过几头野猪跟野牛呢——那些畜生的战斗力,可比只会欺负小姑娘的人渣强太多了。”
祁妙咧嘴笑笑,“不过听着也挺危险的,还是在这里开棒骨汤店比较安逸。”
谈靳楚也笑,“这话你可别当着蟒二爷的面说,他那后脑勺和脖子可不答应。”
“他们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她又补充一句,“当然,蟒二爷单方面挨打的打。”
“那确实。”
他抬手指了指灯牌,道:“店名还是蟒二爷帮忙张罗着弄上去的呢。”
“一开始,好像是叫王姐棒骨汤,但老有一帮嘴里不干净的,喊王老板母夜叉。王老板一个人揍趴了店里的一大群,在局里做笔录的时候,还在一个劲地强调,她有名字,她叫王行西。”
“但真等蟒二爷给她弄了个王行西挂墙上后,她又自己一个人站着,仰头看了个把钟头,最后大半夜架了个梯子,给摘了下来。”
“为什么要摘呀?”
祁妙看看灯牌,“我觉得王老板自己的名字也很好听啊。”
“可能……是心里有愧吧。”谈靳楚猜测。
她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喝点儿?”
“不了,不……”
祁妙猛地晃了一下脑袋。
“你怎么了?”
谈靳楚立刻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上手掺住了她的胳膊。
祁妙也说不清楚,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意识彻底混乱之前,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谈警官……”
她急促地喘着气,浑身上下直冒冷汗,却强撑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逐渐涣散的一双眼睛看向了东边。
她问,“那条街上……是不是有一家酒吧……叫迷路人……”
“是,”谈靳楚罕见地有些着急,他掏出手机打120,“但你先别说话了,坐下休息。”
祁妙顷刻间汗津津的小手,抓着他的胳膊不放,“别管我……你快过去……”
“三楼杂物间的……厕所,杀人了……”
“什么?”
下一秒,身边的人力气顿失,“哐”地砸向了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