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敏锐地察觉到她微微移开的身子?,以?及周身散发出的抵触,眼眸霎时蒙上一层阴霾。
“你知道了?”
“嗯,公主她同我说了,陛下给你和安康郡主赐了婚,”她凝视着纸上的笔尖,五指在竹制的笔身上微微用力,并不看他,“恭喜殿下……”
他挥手打掉了她手中的笔,捏着她的下颌逼她看向自己:“这有什么好恭喜的,你难道猜不到孤是?被人设计的?”
“是?被皇后娘娘设计的么?”褚瑶淡淡地看着他,“那殿下应该朝皇后娘娘发火,而不是?找我撒气……”
“孤不是?想找你撒气,”看着眼前?这张恬淡的脸,她的眸子?里一点波澜也无,是?不关心,还是?对他太过失望,“孤只是?听不得你说‘恭喜’那两个字……”
“那我以?后便不说了……”她偏开头,自他手中挣脱了去,瞧见那只蘸满墨汁的狼毫被他打到地上,滚了满地的墨点,便想起身将它?捡回来。
刚要站起来,却被他捉住了手腕:“做什么去?”
“捡笔,”她说,“我课业还没写完。”
他抓着她的手腕不放:“你不问问孤,到底是?怎么回事?”
褚瑶沉默了一会儿:“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已经给殿下和安康郡主赐了婚,如今殿下是?有姻缘在身的人了,我与殿下……理应避嫌才是?……”
“赐婚一事,孤会解决,你不需要避嫌……”
“那便等殿下解决之后再说吧,在这之前?,还请殿下谨遵男女之大防,不同椸枷,不同巾栉,不与我亲授,莫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他缓缓松开手,看着她起身去案前?捡笔,搁在砚台之上:“今日便写到这里,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她转身离开,扶上门框之际,听见他在身后溢出一声自嘲的冷笑来:“你莫不是?巴不得孤与旁人定?亲?”
她没再说什么,打开房门便出去了。
自然?不是?回先前?他们同塌而眠的那个卧房,这几日她一直宿在另一间?厢房内。那厢房先前?被裴湛上了锁,她叫洪杉拿凿斧破开了,这几日一直住在那里。
落了内侧的门闩,褚瑶躺在阿圆早就用汤婆子?暖热的床榻上,并无半分睡意。
其实她知道裴湛这个时候大抵是?委屈的,想要同她好好解释的,但她就算知道所有的细节又?如何,结果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一步走错,便入了死局,眼下谈及过程又?有什么意义?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褚瑶听出是?裴湛,于是?侧头吹灭了床边小桌上的蜡烛。
房间?里倏忽暗了下来,外面的人却并没有离去。
褚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外面风雪漫卷,寒意逼人,她不忍,与外面那人道:“殿下,外面冷,您回去歇息吧。”
外面传来他的沉声回应:“孤说过,要与你一起守岁……”
这大过年的,是?要与她演一场苦肉计么?
“可你站在外面,我睡不好……”
“那你开门让孤进去……”
“……”方?才在书房里那些话是?白说了么?
褚瑶翻身面向床的内侧,狠狠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他,料想洪杉他们也不会任由他们主子?挨冷受冻的。
这一夜,她硬是?侧身背着他,一夜未曾换姿势。
翌日清晨被爆竹声吵醒,褚瑶起身看望外面,似乎并无人影守在那里,才穿衣下床,打开了房门。
门外果真空无一人,昨晚那场纷扬冷冽的风雪已停,廊外的院子?里银装素裹,入目皆是?冷莹莹的一片。
阿圆端着一盆热水,自厨房走出来,见她立于廊下,便走过来道:“娘子?,听洪大哥说昨晚太子?殿下在您的房门口?站到大半夜,冻得晕过去了……”
褚瑶心头一紧:他还真守到那么晚?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褚瑶问到,“可醒了?”
“不知道哇,娘子?还是?过去看看吧……”
褚瑶纠结了片刻,才便往裴湛的卧房走去,还未进去,便见洪杉从里面出来,神色匆匆。
“洪大哥,殿下怎么样了?”
洪杉道:“我摸着殿下额头滚烫,不晓得是?因为昨晚受了风寒,还是?伤口?溃脓所致,这不是?打算出去寻个郎中过来……”
褚瑶蓦地才想起来,惠仁公主说过,安康郡主用簪子?刺伤了裴湛,且伤得不轻。
昨晚她只顾着回避他了,又?见他行动自如,才把受伤一事给忘了。
“今天是?元日,怕是?医馆的郎中不坐馆,你多叫上一个人,一个去医馆,一个去宫里,请柳太医过来……”
“褚娘子?说的是?!”他这便叫上另一侍卫,踏着厚厚的积雪,往山庄外面走去。
褚瑶入了卧房,瞧见裴湛闭眸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不晓得是?睡着的,还是?昏过去了。
照顾他的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