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没想到,祁明乐也会向她道歉,张云葶还愣了一下。
但听到祁明乐以她大嫂自居,张云葶瞬间又炸毛了 :“我做错事了我向你道歉,但我绝不承认,你是我大嫂!”
“昂,我那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
“你怎么能这样呢?”张云葶圆圆的杏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张云葶虽是个姑娘,但张元修并未让她学女诫,而是张元昱学什么,让她也跟着学什么。所以张云葶性子虽然娇纵些,但也算是被诗书熏陶长大的,言行举止都不会太出格。
她还是第一次遇见祁明乐这样的人。
祁明乐在张云葶震惊的目光里微微一笑:“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呢?”
“因为夫子和大哥说,做人应该要说话算话,不能出尔反尔的。”张云葶板着小脸,一脸正气答。
祁明乐眨了眨眼睛:“但他们没跟我说。”
“那你等着,我这就去跟大哥说。”张云葶像是揪住了祁明乐的小辫子,小脸闪过一抹得意,当即兴高采烈的走了。
祁明乐:“……”
她低估了小孩子的认真程度。
张云葶刚走没一会儿,苏沁兰也来了。
祁明乐将人请进屋中落座后,就听苏沁兰道:“府里的梅花开了,我让人折了些给你拿过来。”
一把梅花而已,随便打发个人送来便是,但苏沁兰却亲自过来了,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难怪今晨起来,我时不时就闻到了梅花香。”祁明乐笑了笑,接过梅花交给采荷,叮嘱道,“你去找个好看的瓶子插起来,然后放在里间的桌案上。”
“是。”采荷接过梅花去了。
坐在主座上的苏沁兰犹豫须臾,又问起祁明乐:“这几日在府里可习惯?”
“谢娘关心,习惯的。”
苏沁兰怕祁明乐,而祁明乐面对苏沁兰时,看似落落大方,但实则也带着一丝谨慎。她们骤然从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突然成了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婆媳,如今都在彼此适应。
两人干巴巴聊了几句之后,苏沁兰才捏着帕子,细声细气说到了正事上:“昨日那事,是云葶做的不对,我和元修已经说过她了,你不要生她的气。”
从敬茶那日,苏沁兰认出她之后,祁明乐就发现,苏沁兰有些怕她。今日苏沁兰主动来她这里,祁明乐已经十分惊讶了。如今苏沁兰这般说,更是出乎祁明乐的意料之外。
“我没生气,而且刚才云葶已经过来向我道过歉了。”
“啊,她来向你道歉了!”以苏沁兰对张云葶得了解,她肯定会闹几天脾气的。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向祁明乐道歉了。
在旁侍奉的云佩笑着插话:“这下夫人您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了。”
祁明乐看过来。
云佩道:“昨天少夫人您刚送祁将军出征,回府就出了这事,夫人昨夜自责的一宿都没睡好。”
经云佩这么一说,祁明乐才注意到,苏沁兰眼底的青黛。
“云佩,你同明乐说这些做什么。”苏沁兰嗔怒瞪了云佩一眼。但眼下话既已说到这里了,苏沁兰索性就撂开面子,主动握住祁明乐的手,神色歉疚道,“明乐,昨天是娘对不住你。”
祁明乐自幼丧母,昨日刚送父亲出征,回府又遇到了这事,那时候她该有多难过。
苏沁兰眼里的愧疚心疼,让人一览无余。也是这一刻,祁明乐才知道,儿媳熬成婆母之后,不是都会成为她祖母那样的人,也有像苏沁兰这样的——
即便做了婆母,但仍能推己及人。
宣帝病重,太子姜毓监国,朝中各部的差事都格外多。张元修一直忙到掌灯时分,才从官署里出来。
同僚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有人看见张元修,便挥手招呼道:“元修兄,听说春风渡上了新酒,我们打算去尝尝,你也同我们一起去吧。”
“王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家中还有些琐事要处理,我就不去了。”张元修一身绿色官袍,温润婉拒了。
“哎,元修兄。你……”
那人原本还欲再劝,却被身边的人拦住了:“王兄,你这人也忒不开眼了,人家元修兄眼下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下值了自然是想着回府陪夫人了,哪里有空跟你喝劳什子酒。”
“哎呦,瞧我这记性,都忘了你刚成亲这事。”那人一拍脑袋,也打趣了张元修几句。
张元修并未反驳,同僚们打趣几句便作罢了。待出了官署,拱手告别后,他们便各寻各的马车去了。
奉墨眼尖看见张元修,当即便拎着灯笼过来。
上了马车之后,张元修抬手揉了揉眉心,神色倦怠问:“府里如何了?”
“先前孙叔派人传话说,三小姐和夫人相继去见了少夫人。三小姐是去向少夫人道歉的,而夫人和少夫人是单独说话的,具体说了什么,底下人的人不知道,但夫人从少夫人院中出来时,神色却是轻松了不少。”回话的是洗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