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就是太高兴了。”张母吸了吸鼻子,一双盈盈双目还带着红晕,“今儿修儿成亲,郎君若在天有灵,想必也会十分高兴。”
苏母这人性子绵软温柔,平日里最是多愁伤感不过了。但她并非是那种拎不清的妇人,所以很快便整理好情绪,起身去厅里招呼女眷了。
拜完堂之后,天已经擦黑了。
张元修将祁明乐送进喜房之后,便又回前厅敬酒去了。喜房内除了陪嫁的银穗之外,张家的侍女也在。
“奴婢采荷,见过少夫人。”那侍女上前同祁明乐行了礼,又道,“厨房已为少夫人备好了吃食,少夫人您是现在用,还是等会儿再用?”
一般趁着新郎去敬酒的空挡,体恤的夫家都会给新娘备有吃食。
“现在。”祁明乐一把撩起盖头。虽是黄昏才拜堂,但她一早就被叫起来了,如今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要不是出门前,喜娘再三叮嘱,手中握着的苹果不能吃,祁明乐早就悄悄拿它充饥了。
很快,采荷就拎着食盒进来了。
“如今天色晚了,厨房便做了些好克化的吃食。”采荷说着,从食盒里拿出一碗鸡丝汤面,并四碟清爽的小菜。
祁明乐立刻坐到桌边,眼睛亮晶晶催促:“筷子呢!”
采荷忙将筷子递过去。
这是祁明乐今天吃到的第一顿热乎饭,吃完之后,祁明乐这才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她双手托起头上又沉又重的凤冠,看向采荷:“你刚才说,你叫采荷?”
“是。奴婢本是夫人院里的,夫人见奴婢手脚还算伶俐,又想着公子院里没有侍女,怕少夫人您过门后人手不够使,便将奴婢拨过来,照顾少夫人您。”
采荷长了一张方圆脸,说话言语清晰,颊边带笑。不等祁明乐问,她便将自己交代了个干干净净,瞧着确实是个聪慧的,祁明乐便留下她了。
采荷让人拿了水来,服侍祁明乐漱口净手之后,又将盖头给祁明乐盖上。
祁明乐坐在喜床上等的十分无聊,吃饱之后,困意也慢慢涌了上来。待张元修进来时,就见他的新娘坐在喜床上,顶着喜帕的脑袋,不停在往下磕,整个人身子前倾,瞧着下一刻就要栽下去了。
“小姐!”银穗正欲提醒祁明乐时,却见祁明乐一个重心不稳,身子直直朝前栽去。
银穗当即便要冲过去,可有人却比她动作更快。
祁明乐虽然睡迷糊了,但习武之人的本能还在,几乎身子刚失去平衡,她便被惊醒了,然后条件反射性去找支撑点时,冷不丁握住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祁明乐:“……”
下一刻,盖头突然滑落坠地。
祁明乐抬头,便被强烈的亮光刺的闭眼躲避。
下一瞬,柔软的衣料拂过她的面颊,带来清雅的竹香。紧接着,张元修清润的声音响起:“将灯笼熄一些。”
银穗这才想起来,祁明乐的眼睛不能见强光,忙与采荷两人,将屋内的灯笼都熄了,只留高台上那两盏婴儿jsg手臂粗的龙凤喜烛。
祁明乐再睁开眼时,看见的便是耀眼的红,和一截劲瘦的腰。
她目光上移,便看见了一张清隽的侧脸。
正偏头看侍女熄灯的张元修,袖子蓦的一沉,他转头垂首看过来。
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但却是祁明乐第一次看清张元修。
今夜张元修一身宽袖吉服,立在融融灯火里,宽肩窄腰鬓若堆鸦,眉眼温润疏朗,一派丰神俊秀之姿。此时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胳膊,另外一只手微微举起,正在用袖子为她挡光。
四目相对,谁都没说话。
直到哔啵爆开的灯花,打断了一室的沉寂。
“起来吧。”张元修放下举袖的手。
“哦,好。”祁明乐站起来时,顺手将地上的盖头也捡了起来。
采荷见状,忙与银穗一道过来,给他们呈了合卺酒。
两人共饮之后,采荷与银穗正欲退下时,却被祁明乐叫住:“这个我不会拆,你们帮我拆了再走。”
张元修原本有话要同祁明乐说,听祁明乐这么说,便打算等她们替祁明乐卸了凤冠再说。而祁明乐从铜镜里见他还立在原地,便偏头问:“你不去沐浴么?”
张元修:“……”
最终在祁明乐的注视下,张元修进了里间的净室。
今夜是祁明乐和张元修的洞房花烛夜,银穗和采荷不敢多待,匆匆替祁明乐卸了凤冠妆容后,又服侍祁明乐净面换了寝衣后便退下了。
几乎是她们刚掩门离开,张元修便从净室出来了。
“我……”
“你习惯睡里面还是外面?”
两人同时开口,却是祁明乐先说完。
听到祁明乐这话时,张元修怔愣了一下。祁明乐用手背掩着唇角打了个哈欠,复又抬起困倦的眼看向张元修,等着他的答案。
“外面。”张元修说。